
我沒吭聲,隻覺得鼻子發酸,眼淚在眶裏打轉。
一片真心卻被人當冤大頭整!
見我沉默,眼巴巴等著提價的村民們頓時炸開了鍋。
“劉海亮!你別給臉不要臉!”
一個平時見麵總叫我海亮哥的年輕人第一個嚷起來。
“就是!五塊已經是給你麵子了!”
劉四嬸叉著腰,唾沫星子幾乎噴到我臉上:
“要不是鄉裏鄉親的,非得讓你把去年賺的黑心錢吐出來不可!”
“你今天必須給個準話!”
七嘴八舌的叫嚷聲像錐子一樣紮進我耳朵裏。
我看向我爸,他眉頭擰成了疙瘩,嘴唇緊抿,衝我搖了搖頭。
我懂他的意思,五塊錢一斤收,光是原料成本就翻了一番。
這還不算人工、包裝、運輸,明擺著是虧本的買賣。
此刻我的心跌到穀底,隻覺得懊悔。
今年開春,我為了趕單子,去村辦公室租荒地。
那塊地都荒了十幾年了,按市場價租金一年最多五千塊。
當時劉宏和劉家富也在場,二人硬說這錢是給全村分的,獅子大開口找我要三萬一年。
我知道這塊隻值五千,想著這筆錢就當維護鄰裏關係,也就認了。
現在想來,是我的心軟助長了他們的貪心。
“劉海亮,你裝什麼啞巴!”
劉宏不耐煩地推了我肩膀一把:
“給句痛快話!收還是不收?”
“全村人的菇可都給你留著呢,之前菜販子進村,我們都沒賣,就指著你廠裏的機器響!你要是不收,就是斷了大家的活路,要逼死全村菇農!”
他這話一下子又把所有責任都扣到我頭上。
我胃裏一陣翻江倒海的惡心,強忍著不適,飛快地在心裏盤算。
五塊錢收肯定是虧的,但跟違約金比起來就是九牛一毛。
當務之急是把這批訂單的量趕出來再想辦法。
之前投進去的建廠成本,能拿回多少算多少,總比血本無歸強。
我深吸一口氣,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
“行,我收...”
聽到我肯定的答複,劉宏和劉家富臉上立刻露出得意的笑容,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
“早這麼痛快不就完了!”
劉宏拍拍手,對著村民們喊道:
“都聽見了吧!海亮答應了!五塊一斤!大家夥明天就把菇送廠裏去!”
人群立馬騷動起來,議論著、說笑著,仿佛打了一場勝仗,很快便散去了。
晚上,我躺在床上,怎麼也睡不著。
第二天,廠子照常開了工,香菇醬很快出貨裝車。
訂單量完成一大半後,我懸著的心剛剛往下落了一點點。
可這口氣還沒喘勻,新的幺蛾子就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