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話音一落，院子裏幾十雙眼睛齊刷刷地轉向村長。

村長眼神躲閃著，支支吾吾道：

“這個嘛...海亮是跟我說過，去年廠子沒掙錢。”

老家夥一句話就把自己撇得幹幹淨淨。

我一聽，怒火蹭地衝了上來。

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劉宏搶過話頭：

“沒賺錢？糊弄鬼呢！沒賺錢你年底給每家每戶發一千紅包？沒賺錢你廠子裏機器天天響到半夜？劉海亮，你當我們傻呢？”

劉家富立刻揮舞著手臂幫腔：

“就是！發紅包的錢還不是從我們身上刮去的！”

“今天咱們來，就是要替全體鄉親討個說法！這香菇的價格，必須提上來！”

兩人一唱一和半天，終於圖窮匕見。

看著院子裏劉家村的村民們一個個懷疑和憤怒的眼神。

我感覺自己像個傻子，給他們發紅包還發出錯來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看向劉宏道：

“行，那你們說，想提多少？”

劉宏似乎早就等著這句話，下巴一揚，說道：

“八塊！香菇按八塊一斤收！少一分都不行！”

八塊？？

我耳邊嗡的一聲，差點沒站穩。

市場上香菇零售價也才七八塊一斤，他們簡直是明搶！

我目光掃過一張張熟悉的臉，聲音發澀：

“叔伯，嬸子，你們...也都是這個意思？你們也覺得我劉海亮黑心，非要我按八塊錢收？”

有人低下頭，有人別開臉，但沒一個人站出來為我說話。

他們看我的眼神裏，早沒了當初拿到工資和分紅時的感激，隻剩下貪婪。

我絕望的閉了閉眼，狠下心來：

“八塊我收不了！你們的香菇，愛賣給誰就賣給誰去！”

我爸猛地從屋門口衝了過來，一把將我拉到身後。

周倩拍了拍我的手背，眼神滿是心疼。

我爸氣得臉色通紅，手指著劉宏和劉家富，聲音都在抖：

“你們別欺人太甚了！”

“八塊？賣給天王老子也沒這個價！”

“就是菜販子上門收，頂破天也就四塊！你們這是要逼死海亮嗎？！”

劉宏和劉家富對視一眼，臉上沒有絲毫意外，顯然早就料到我的反應。

村民們互相看著，嗡嗡地議論起來，場麵一下子僵住了。

一直縮在後麵的村長站了出來。

他幹咳兩聲，擺出一副和事佬的樣子：

“哎呀，都少說兩句，鄉裏鄉親的，鬧成這樣多難看。”

他先是對著劉宏假模假樣的吼了句：

“劉宏！你小子想錢想瘋了！八塊你也說得出口？”

然後又轉向我，軟下語氣：

“海亮啊，大家夥種點菇也不容易。你看這樣行不行，大家都退一步，也別八塊，也別三塊，折中一下，就按五塊錢一斤收！怎麼樣？”

五塊？看來他們是一分錢都不想讓我賺了。

我真沒想到，這群人可以狠到這個程度。

村長還在盯著我，目光帶著施壓的味道：

“海亮，大家夥都這麼讓步了，你要是再不收，可就說不過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