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最後一批貨剛發走,我正準備去市裏談物流,把網上銷路也搞起來。
剛把車發動,劉宏和劉家富就一左一右攔在了車頭前。
“海亮,別急著走啊!”
劉宏敲了敲我的車窗,臉上掛著假笑:
“村長叫你去辦公室一趟,有要緊事商量。”
我心裏一沉,知道準沒好事。
果然,一進村辦公室,我就感覺氣氛不對。
村長、劉宏、劉家富,還有幾個村裏輩分高的老人都在,一個個麵色嚴肅。
這哪是商量,分明是三堂會審。
村長沒看我,從抽屜裏拿出一份文件推到我麵前:
“海亮啊,這兩年行情變了,咱們之前的約定也得改改。”
“這是新擬的合同,你看看。”
我拿起合同隻掃了幾眼,瞬間氣血上湧。
合同上規定:香菇收購價鎖定五元一斤,不管市場漲跌。
廠子淨利潤的50%作為反哺基金分給全村。
最離譜的是,禁止我從外村收購一斤香菇、雇傭一個工人!
我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哐當響。
“你們這是霸王條款!”
我把合同扔到村長麵前,對著他大吼:
“當初你和書記讓我回來的時候承諾最優地價、全力支持!這就是你們給我的優待?”
“你們村辦公室還講不講道理了?”
村長麵色沉靜,吸了一口將手裏的葉子煙。
倒是劉宏,脾氣一下就上來了:
“劉海亮!你吼什麼吼!你是劉家村的人,骨頭渣子都是劉家村的!”
他這句話簡直說出了劉家村所有人的心聲,大家齊齊附和:
“你用咱們的地、咱們的料、咱們的人,賺了錢不該反哺鄉親們嗎?”
“你劉海亮就是個二道販子,吸咱們的血!”
“要我說,這廠子,是大家夥的!不是你一個人的!”
“對!這廠子就是大家的!”
聽著這些強詞奪理的話,我恨不得一把火把廠子燒了,誰也別想要!
村長吐著眼圈,出聲製止了鬧聲,讓我表態。
劉宏站在村長身後,語氣不耐煩道:
“要麼你就乖乖答應!要麼,你就給我滾出劉家村!廠子留下!”
我頓感一股熱血直衝頭頂,氣得眼前發黑。
他們這已經不是貪心了,這是明搶!
“好!好!好!”
我連說三個好字,牙齒咬得咯咯響:
“這廠子,老子不幹了!你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想用這破合同綁死我?做夢!”
說完我轉身就走,把門摔得震天響。
反正現在大訂單都完成了,做的都是零散單子。
廠子我說停就能停,我怕他們不成?
回到家,我好幾天沒出門,心裏憋著一股邪火,又有點發愁。
廠房、設備,投了那麼多錢,總不能爛在那裏。
我愁的是找不到人接手,想換個地方東山再起都沒辦法。
但我沒想到,劉家村這些人,做事能絕到這種地步。
他們不知道從哪兒弄來幾十輛拖拉機、三輪車,頭尾相連。
組成一道歪歪扭扭的“鋼鐵長城”,把廠區進出的大門堵得嚴嚴實實。
村裏的老太太們更是衝進廠子辦公室,往地上一坐,拍著大腿哭天搶地。
我匆匆趕到廠裏,看到這陣仗,心裏反而冷靜下來。
看來這一次,他們不是來談錢的。
我走到帶頭的劉宏和劉家富麵前,開門見山的問:
“直說吧,搞這麼大場麵,到底想要什麼?”
劉宏冷笑一聲,從懷裏掏出一份文件,摔在我身上:
“給你兩條路。一,簽了之前那份合同,廠子還算你的,二嘛...”
他頓了頓,和劉家富交換了一個眼神,語氣裏帶著施舍:
“我們也不想把事做絕了,全村湊了兩百萬,你把廠子,包地皮、廠房、設備、牌子,統統轉讓給我們。你自己選吧。”
聽見廠子轉讓,我心裏咯噔一下,冷笑了兩聲。
繞了一大圈,原來在這兒等著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