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結束與父母故交們的最後一通電話,窗外已是華燈初上。
我揉著發脹的太陽穴,隻覺得又累又餓。
正當我起身想去拿些吃的時,房門被輕輕叩響。
是溫言,手裏還端著一塊淋著芒果醬的慕斯蛋糕。
她臉上的歉意恰到好處:
“姐姐,你還在生氣嗎......”
“這是為你特地準備的甜點,希望你能原諒我和清哥哥。”
我麵無表情。
這個口味確實是我曾經的最愛。
但自從三年前為沈清讓捐了骨髓,我的免疫係統就變得極其脆弱。
芒果這類高致敏源,別說吃,就連皮膚沾上一點汁液都可能引發嚴重的過敏反應。
我不想多看見她一秒,伸手去接。
溫言卻依舊執拗地把盤子往我麵前硬塞:
“姐姐,你現在就嘗一口嘛。”
“要親眼看見你接受這份道歉我才能安心。”
本就疲憊的身體裏燃起一股怒火,我語氣強硬地吼道:
“拿開!我不吃!”
“啊!”
溫言的臉色瞬間難看,鬆手任由盤子摔到地上。
她彎下腰大口喘氣,聲音也斷斷續續:
“心…心臟好痛,救救我......”
幾乎在她尖叫的同時腳步聲就趕來了。
想都不用想,我又中計了。
待到手腕處傳來灼熱的刺癢感,溫言已經被沈清讓小心翼翼地護在身後。
他眼睛發紅,裏麵裝滿我最熟悉的怒意。
“言言都跟你道歉那麼多次了,你還想怎樣!”
“非得把她逼死你才能滿意嗎!”
逼死她?
窒息感扼住喉嚨,我說不出話。
溫言的心臟隻是誤診過一次,實際健康的很。
一個不存在的病情能讓沈清讓在乎那麼久......
那我算什麼?
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甩上門,門外是沈清讓焦急的聲音,叫家庭醫生,找急救藥......
而一門之隔,我隻覺得每一次呼吸都更加微弱。
有人推門進來時,我幾乎失去意識。
“宋知薇!”
沈清讓肯定是看見我滿身的紅疹了。
不然他也不會瞬間啞火,踉蹌著去翻抽屜。
腎上腺素筆紮進大腿後,眼前的模糊褪去。
“知薇,是我錯了!”
我逐漸看清沈清讓顫抖的瞳孔。
他的擔心不是裝出來的。
“那個蛋糕是我親手做的,你要怪就怪我,不要怪言言......”
“隻有我對不起你。”
溫熱的淚砸在臉上,我隻覺得疼。
身上疼,心裏也疼。
互相折磨那麼多年,我早就心知肚明。
他的愛和這塊芒果慕斯一樣。
隻是曾經的我不顧一切地吞咽下去,甘願活受罪。
見我一言不發,沈清讓輕柔地把我抱到床上。
他俯身在我汗濕的額頭上印下一個輕吻。
“明天的拍賣會我們一起去。”
說完,他深深看了我一眼,轉身離開。
房間裏隻剩下我皮膚上殘存的痛癢。
反正明天,也是最後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