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徐箐強裝鎮定，彎腰撿起掉在地上的設計稿。

“沒有，就是沒想到您突然過來。”

媽媽瞥了一眼她手裏的稿子：“新作品？”

徐箐下意識把稿子往身後藏了藏。

“啊......就是一些新稿子。”

“我看著挺眼熟的，能給我看看嗎？”媽媽語氣平淡。

徐箐猶豫著，這時一個男生插話：

“徐箐姐可是梁老師現在的得意門生，這次發布會的主打係列都是他們一起設計的呢！”

媽媽像是沒聽見，直接伸手從徐箐手裏抽過那疊設計稿。

她快速翻看著，眉頭漸漸皺起。

我湊過去看，稿紙上的設計很前衛，署名是爸爸的名字。

但越看我越覺得不對勁，這些線條和結構，我肯定在某個小眾雜誌上見過。

“這些靈感從哪來的？”媽媽突然問。

徐箐支吾著：“是梁老師帶我們做的創新嘗試。”

媽媽輕笑一聲，目光突然落在徐箐的鞋子上。

“這雙鞋倒是真新穎，巴黎時裝周限量款，國內應該還沒上市吧？”

徐箐明顯慌了一下，隨即說：“啊，這是我哥幫我帶的。”

“你哥？我記得你是獨生女。”媽媽緊追不放。

徐箐的臉更白了：“是......是表哥。”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走廊盡頭傳來。

“都在門口堵著幹什麼呢？”

爸爸快步走過來，看到我們時明顯愣了一下，但很快換上驚喜的表情。

“老婆？瑤瑤？你們怎麼到這來了？不回家休息？”

他上前想擁抱媽媽，被她輕輕推開。

“打擾你們工作了？”

“說什麼呢！就是學生們在討論設計稿。”

爸爸瞥了一眼徐箐，眼神帶著警告意味，又轉向媽媽。

“累了吧？先回家休息，我這邊忙完就回去。”

媽媽躲了一下，“不急，正好看看你們的新作品。”

爸爸卻急得去拉媽媽的手，陪著假笑。

“就是些不成熟的想法，走吧走吧，先回家。”

媽媽避開他的手，目光在徐箐和爸爸之間轉了一圈，最後定格在爸爸臉上。

“梁紹年，我們談談。”

爸爸臉色微變，但很快恢複如常：“好，回家談。”

“就在這談。”我媽並不打算給他台階下。

“說說看，為什麼用我的賬號在巴黎訂情趣套房？為什麼給女學生買十克拉的鑽戒？”

“還有，為什麼她會穿著隻有受邀嘉賓才能買的限量款鞋？”

我媽指著徐箐的腳。

話音剛落，所有學生都目瞪口呆地看著我們。

爸爸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壓低聲音：

“你胡說什麼！有什麼話回家說！”

我媽突然冷笑：“回家看你繼續演好丈夫好父親嗎？”

徐箐突然插話：“師娘您真的誤會了！我和梁老師隻是工作關係！”

“閉嘴！”爸爸嗬斥了她一聲，又轉向媽媽。

“你看看你，當著學生的麵像什麼樣子！有什麼誤會我們私下解決！”

或許我媽還是念舊情，或許是於心不忍，她沉默半晌才開口。

“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今晚回家跟我說清楚。”

說完她轉身就往門口走，在經過徐箐身邊時停了一下。

“小姑娘，穿別人買的鞋，走不穩當。”

回到家，媽媽一言不發地走進臥室，關上了門。

我站在客廳裏，能聽到裏麵隱約傳來壓抑的抽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