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整個人都僵住了。
大腦一片空白。
他......承認了?
他竟然承認,我這個模仿者,和他的白月光,有幾分神似?
溫婉笑得更開心了,又拉著我問:
“蘇店長,那你再給我們推薦幾道特色菜吧?第一次來,不知道什麼好吃。”
我用了全身的力氣,才把思緒從蔣奕洲那句話裏拔出來。
“好的,我們店的惠靈頓牛排和香煎鵝肝,客人的反饋都很好。”
我快速、專業地推薦完畢。
“好的,謝謝你啦。”溫婉客氣地說。
“不客氣。”
我再次躬身,這一次,沒有絲毫停留,轉身就走。
但卻能感受到,背後的目光依舊停留在我身上。
我走得很快,幾乎是逃。
回到辦公室,關上門。
我靠在門板上,才敢大口呼吸。
心臟在胸腔裏狂跳,幾乎要掙脫出來。
腦子裏,反複回響著蔣奕洲剛剛那句話。
可我記得更清楚的,是五年前。
我穿著他特意讓人定製的,和溫婉照片裏一模一樣的白色長裙,笨拙地學著彈奏她最喜歡的鋼琴曲。
一個音符彈錯。
他站在我身後,聲音冷得像冰。
“東施效顰,徒增笑料。”
我停下手指,指尖冰涼。
那一刻,我才明白,替身就是替身。
模仿得再像,也隻是個贗品。
永遠上不了台麵。
也永遠,得不到一絲一毫的認可。
與他第一次相遇,是十年前,黔城市第一醫院。
我攥著父親的病危通知單,身體發抖。
醫生說,後續的治療費用,是天文數字。
我站在繳費窗口,看著後麵長長的隊伍,隻覺得天塌地陷。
就在我絕望到想跪下的時候。
一個人影擋住了我麵前的光。
“蘇暖暖?”
我抬起頭,看到一張英俊卻冷漠的臉。
是蔣奕洲。
我們係最出名的學長,畢業後就創辦了自己的公司,是整個黔城市市商界的傳奇。
我不明白他為什麼會認識我。
但他卻看著我的臉,愣了神。
那種眼神,不是驚豔,而是一種透過我看另一個人的......懷念。
他很快回神,聲音不帶一絲溫度。
“跟我五年。”
“你父親的所有醫藥費,我包了。”
我呆呆地看著他。
他遞過來一張名片,上麵隻有一串電話號碼。
“條件是,你要學著做另一個人。”
我沒有選擇。
隻能撥通那個電話。
就這樣,我住進了蔣奕洲的別墅。
那五年,我活成了溫婉的影子。
我穿她風格的衣服,用她喜歡的香水,看她愛看的電影,學她說話的語氣和微笑的弧度。
蔣奕洲是個很好的老師,也是個最苛刻的看客。
他會因為我一個眼神不到位,而冷著臉讓我對著鏡子練一個通宵。
也會在我模仿得最像的某個瞬間,失神地看著我,久久不語。
那些時刻,我曾可悲地生出一絲幻想。
或許,他對我,並非全無感覺。
直到有一次,公司晚宴,他喝多了。
我扶他回房,他卻抓著我的手,一遍遍地喊著。
“婉婉......”
“婉婉,你別走......”
我動了心,情不自禁地抱住他。
他卻猛地將我推開,酒醒了大半,眼神瞬間恢複清明和厭惡。
“蘇暖暖,注意你的身份。”
一句話,將我打回原形。
後來,我發現自己懷孕了。
拿著孕檢單,我既害怕,又帶著一絲微末的期待。
也許,一個孩子,能改變些什麼。
我把報告單遞給他。
他隻掃了一眼,便扔在桌上。
然後,他抬起頭,皺著眉看我,像是在看什麼臟東西。
“你不配生我的孩子。”
“處理掉。”
我站在原地,渾身冰冷。
他甚至沒問我想不想要,直接讓助理安排了手術。
手術同意書送到我麵前時,我看著“自願流產”那幾個字,笑了。
我拿起筆,一筆一劃,簽下了自己的名字,蘇暖暖。
那一刻,我簽醒了自己。
也簽斷了,對他最後的一絲妄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