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宴會廳內亂作一團,驚叫聲與議論聲此起彼伏。
謝珣舟額角青筋微跳,卻仍強行壓下翻湧的心緒,用盡可能沉穩的聲音宣告:“抱歉各位,今天的訂婚宴到此結束。”
陸卿瑤沒想到謝珣舟會為了溫思檸結束訂婚宴,看來她低估了溫思檸在謝珣舟心裏的地位。
這下她更恨溫思檸了,恨她奪走自己的一切,先是哥哥再是謝珣舟。
她怎麼不立刻去死!
遠處,謝珣舟已經抱著溫思檸匆匆衝出宴會廳,配合著醫護人員將溫思檸抬上擔架。
彼時溫思檸已呼吸微弱,聽不清心跳聲。
謝珣舟想上前握住她的手,告訴她,他就在這裏。
可陸卿瑤就在旁邊,他什麼也說不了。
很快溫思檸被送進去搶救。
謝珣舟在急救室外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煙。
陸卿瑤坐在醫院的長椅不停得哭,“我怎麼會知道她對酒精過敏......她從來沒說過......如果知道會這樣,我怎麼會讓她喝......”
謝珣舟沉默良久,他道:“這不怪你。”
陸卿瑤猛然搖頭,“不!這就怪我!”她激動地要往窗口衝著要跳下去,“要是妹妹有事,我也不活了!
謝珣舟猛地攬住她,再一次道:“這不怪你,是她沒說清楚。”
他又重複一遍,手卻在抖:“她說清楚就好了。”
“她為什麼不說清楚自己過敏呢?”
因為哪怕溫思檸說了,謝珣舟也不會信。
他就是那麼自負,這才是陸卿瑤有恃無恐做這件事的原因。
遠處,護士拿著手術同意書,喚道:“哪位是溫思檸的家屬?”
“這邊要簽字。”
謝珣舟徑直走過去,“我是她......”
他突然愣了一下,他好像並無名分。
“瑤瑤,過來簽字。”
陸卿瑤仍然沉浸在悲傷中,她抓著謝珣舟的衣袖,淚珠不斷滾落:“妹妹為什麼要這樣做?”
“她不會想陷害我吧?”
看著哭得幾乎暈厥的陸卿瑤,謝珣舟輕輕攬住她的肩,按著她的手在那張同意書上簽下名字。
醫生負責任道:“我們會盡力搶救的。”
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謝珣舟根本來不及理清思緒,剛想靜心思考,陸卿瑤又哭暈過去。
她好像真的不知道溫思檸酒精過敏,可溫思檸為什麼不說呢?
難道真的想陷害瑤瑤嗎?
算了,無論真相如何,他現在隻希望溫思檸平安。
搶救持續到淩晨,溫思檸醒來時,首先聞到的是熟悉的消毒水味。
她緩緩睜開眼,發現謝珣舟就站在床邊一直守著她。
“你醒了。”他嗓子有點啞:“醫生說你再晚送來十分鐘,可能就救不回來了。”
“之前說的要求你可以提了。”
謝珣舟又補充道:“不能牽扯瑤瑤。”
溫思檸的喉嚨幹痛得厲害,連吞咽都困難。不過她也不需要說話,她比劃道:“那你把視頻刪除吧。”
她看著他從口袋裏拿出手機,當著她的麵操作了幾下。
謝珣舟把手機遞給她看,“視頻我已經刪了,永久刪除。”
“瑤瑤她......”他欲言難止,聲音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維護,“她不知道你酒精過敏。”
“她很難過,一直在哭,也一直很愧疚。”
謝珣舟又繼續道,“所以這件事到此為止,你別怪她。”
陸卿瑤怎麼會不知道自己酒精過敏?
那張讓她差點死在ICU的過敏病曆,她曾當著全家人的麵念出來反省,陸卿瑤當時哭著說自己以後不會再犯錯了。
可現在同樣的手法她用了兩次。
謝珣舟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熟悉的責備:“而且你當時如果說你酒精過敏,後麵就不會發生那麼多事。”
溫思檸扯出一個很難看的笑,她比劃道:“我說了你就會信嗎?”
空氣驟然凝固,半晌,謝珣舟才挽尊道:“但你還是應該說。”
溫思檸閉上雙眼,不再看他。
謝珣舟語氣軟了一些,“那我替她和你道歉好嗎?”
她連忙比劃,“不必,你們離我遠點就好。”
謝珣舟原本想在病房多留片刻,但溫思檸冷漠的態度讓他待不下去。
於是當陸卿瑤醒來的消息傳來時,他立刻起身,“你好好修養,我還會來看你。”
謝珣舟說這話時,自己會不會感到羞愧?
溫思檸突兀地想。
她在醫院躺了三天,這期間除了護士,再沒有人來看過她。
第四天早上,醫生終於同意她出院。
溫思檸獨自去窗口辦完手續,回到病房收拾那點少得可憐的行李。
正要離開時,兩個護士的對話輕飄飄地落進她耳朵裏:
“剛才在樓下看到謝先生了,他正陪著陸小姐辦出院呢。”
“這幾天總看見他忙前忙後的,真是貼心。”
“是啊,陸小姐說一句想吃城東那家的甜品,他馬上就去買了。”
護士的聲音漸漸遠去,溫思檸手裏攥著那張薄薄的出院單,聞言愣了一下但沒停下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