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孽種?”
我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竟低低地笑出了聲。
笑聲淒厲,像一把破舊的鋸子,拉扯著我千瘡百孔的心臟。眼淚終於不受控製地滑落,和臉上的妝容混在一起,狼狽不堪。
沈斯年眉頭緊鎖,眼神裏的厭惡更深了,“你瘋了?”
我沒瘋。
我隻是在這一刻,徹底清醒了。
我彎腰,顫抖著撿起那張被他扔在地上的孕檢單,小心翼翼地撫平上麵的褶皺。
這是我的孩子,是我和這個我愛了五年的男人,唯一的牽連。
可在他眼裏,卻隻是一個會浪費我血液的“孽種”。
我抬起頭,迎上他冰冷的視線,聲音沙啞得不像自己的,“沈斯年,你用我的血去救溫軟,可你有沒有想過,我的血......到底是什麼?”
他嗤笑一聲,仿佛在看一個無理取鬧的跳梁小醜。
“我隻知道,你的血能救軟軟的命,這就夠了。”
就在這時,他口袋裏的手機突兀地響了起來。屏幕上跳動著的名字,是“軟軟”。
沈斯年臉上的冰霜瞬間融化,接起電話的語氣,是我從未聽過的溫柔寵溺,仿佛能溺出水來。
“軟軟,手術還習慣嗎?別怕,我馬上就過來陪你。”
那極致的溫柔,像一根燒紅的鐵釘,狠狠釘進了我的瞳孔。
掛了電話,他看我的眼神又恢複了那種不耐煩的冰冷。
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將我的骨頭捏碎。
“別耍花樣了,蘇歲,現在就去醫院。”
我拚命掙紮,死死護著小腹,聲音裏帶上了哀求,“不!斯年!我求你!這是我們的孩子啊!”
“我說過,你的血,不能浪費。”他拖著我,像拖著一件沒有生命的垃圾,毫不留情地往餐廳外走。
小腹傳來一陣尖銳的絞痛,我嚇得臉色慘白。
“斯年......我肚子疼......好疼......”
他腳步未停,反而更加用力,語氣殘忍至極,“正好,省得醫生動手了。”
走到電梯口,電梯門“叮”的一聲打開。
裏麵站著一個女人,穿著一身潔白的連衣裙,臉色蒼白,氣質柔弱,美得像一幅易碎的畫。
是溫軟。
她看到沈斯年,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隨即目光落在我被他攥住的手腕上,笑容微微一僵。
“斯年,這位是?”
沈斯年下意識地將我往他身後一藏,仿佛我是什麼見不得光的臟東西。
他對著溫軟,語氣是化不開的柔情,“一個不聽話的血袋而已,別理她。”
血袋......原來,我在他心裏的定義,連“人”都算不上。
溫軟柔柔一笑,目光卻像淬了毒的針,落在我身上,“斯年,你別這麼凶嘛,嚇到妹妹了。這位妹妹,你既然是斯年的血袋,就該乖乖聽話,不然血液質量不好,會影響我的恢複呢。”
她的話,溫柔又惡毒,字字誅心。
我渾身冰冷,看著沈斯年那張英俊的臉,一字一句地問:“沈斯年,如果今天生病的是我,你會讓溫軟給我抽血嗎?”
沈斯年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薄唇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
“你?”
“你也配和軟軟比?”
三個字,將我所有的尊嚴和愛戀,碾得粉碎。
溫軟嬌弱地咳了兩聲,靠在沈斯年懷裏,“斯年,我頭好暈......”
沈斯年立刻緊張地抱住她,然後頭也不回地對身後不知何時出現的兩個黑衣保鏢冷聲吩咐。
“把她帶走,立刻處理幹淨。”
保鏢一左一右地架住我。
我眼睜睜地看著沈斯年抱著溫軟,頭也不回地走進了電梯。
那一刻,我感覺腿間一熱,一股溫熱的液體順著大腿流了下來。
我絕望地低下頭,看到了那抹刺目的鮮紅。
我的孩子......
不!我不能失去他!這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恨意和力氣湧遍全身,我猛地掙開保鏢的鉗製,用盡全力朝著反方向的消防通道衝了過去!
“抓住她!”保鏢的怒吼聲在身後響起。
我什麼都顧不上了,隻有一個念頭——逃!
我從包裏摸出一部早就準備好、卻一次都未曾用過的老人機,撥出一個爛熟於心的號碼!
“顧言!救我!”
沈斯年,你毀了我五年深情,還要殺我的孩子!
我蘇歲對天發誓,今日之辱,來日定要你用整個沈氏集團,血債血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