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逃出那棟大樓的。
我隻記得身後保鏢的怒吼,和腹部一陣又一陣撕裂般的絞痛。
冷風灌進我單薄的衣衫,我抱著肚子,像一隻喪家之犬,在繁華的都市霓虹下狼狽奔逃。
每一寸肌膚都在叫囂著疼痛,可我不敢停。
我怕一停下,就會被抓回那個地獄,我和我的孩子,都會被那個男人親手扼殺。
鮮血順著大腿內側不斷滑落,帶走我身體的溫度,也帶走了我最後的力氣。
就在我意識快要模糊,即將栽倒在路邊時,一束刺眼的車燈猛地照亮了我。
一輛黑色的輝騰穩穩地停在我麵前,車門打開,一個穿著白大褂、氣質溫潤的男人衝了下來,一把將我扶住。
“歲歲!”顧言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怒火和心疼,“上車!”
我被他半抱半扶地塞進車裏,他立刻脫下自己的外套蓋在我身上,然後一腳油門,車輛瞬間彙入車流。
“去我的私人診所,你流血了,必須馬上處理!”他看著我蒼白的臉,眼眶泛紅。
顧言是我大學時的學長,也是唯一知道我血型秘密的人。他曾無數次勸我離開沈斯年,說那樣的男人不值得。
我當初為了以防萬一,和他約定了緊急聯絡的方式,卻天真地以為永遠也用不上。
“孩子......我的孩子......”我死死地抓著他的手臂,意識已經開始渙散。
“別怕,有我在,孩子會沒事的。”顧言的聲音堅定而有力,給了我一絲支撐。
車子最終停在了一個極為隱蔽的私人診所前。
經過緊急搶救,我腹中的孩子,奇跡般地保住了。
隻是我因為失血過多,身體虛弱到了極點。
躺在病床上,我看著天花板,眼神空洞。
顧言坐在床邊,削著一個蘋果,低聲說:“我已經安排好了。今晚,會有一場車禍,一輛和你逃跑時搭乘的出租車一模一樣的車,會失控墜入江中,燃起大火。”
“車裏會有一具燒焦的、與你身形相似的女屍,是我從停屍房裏找來的無名屍。”
“沈斯年得到的消息,將是他的‘血袋’,在逃跑途中意外身亡,葬身江底。”
我轉過頭,看著他:“謝謝你,顧言。”
他手一頓,苦笑道:“你永遠不用和我說謝謝。我隻恨自己,沒有早點把你從他身邊帶走。”
他將一部新的手機和一張不記名銀行卡遞給我:“這裏麵有足夠的錢。我已經聯係了我在國外的導師,他那邊有一個頂尖的醫療研究中心,你可以去那裏安心養胎,沒人能找到你。”
“從你踏上飛機的那一刻起,世上再無蘇歲。”
我握著手機,看著遠處璀璨的城市夜景,那裏曾有我五年的青春和愛戀。
如今,都將隨著那場大火,焚燒殆盡。
我輕輕撫上依舊平坦的小腹,那裏孕育著我唯一的希望。
“寶寶,別怕,媽媽帶你離開這裏。”
“從今以後,我們要為自己而活。”
......
沈斯年是在一個小時後,得知蘇歲死訊的。
彼時他正在溫軟的VIP病房裏,正專注地為她削著一個蘋果。
助理李哲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帶著壓抑的顫抖:“沈總,警方剛剛來電。”
“蘇小姐乘坐的那輛出租車,在濱江大道失控墜江,車輛起火爆炸了。”
“車裏發現一具燒焦的女屍,身份無法辨認,但現場找到了蘇小姐的隨身物品......”
沈斯年削蘋果的動作,隻是微微一頓。
他甚至沒有回頭,英俊的臉上閃過一絲轉瞬即逝的煩躁。
“死了?”
他輕描淡寫地問,語氣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仿佛在談論一件被弄壞的、無關緊要的物品。
“真是會給我添麻煩。”
他將削好的蘋果遞給溫軟,聲音瞬間變得溫柔,“嚇到你了吧?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而已。”
溫軟蒼白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容,順從地靠在他懷裏。
沈斯年回頭,冷冷地對助理下了命令:“去處理掉她的後事,我不希望再聽到關於她的任何消息。”
“是,沈總。”
他以為,蘇歲的死,不過是為他省去了一點麻煩。
他不知道,這隻是他漫長地獄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