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考場內的死寂被一聲壓抑不住的抽氣聲劃破，隨即，仿佛連鎖反應般，倒吸涼氣的聲音此起彼伏，最終彙成一片嘩然的風暴。

講台上的主考官，一位素以嚴苛著稱的白胡子長老，此刻也捏著自己的胡須，他麵前的光幕上，一行金燦燦的大字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考生：陳凡，成績：滿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尖銳的叫聲撕裂了人群的議論。

李婉兒猛地站起，俏麗的臉蛋因嫉妒與憤怒而扭曲，她指著最後一排角落裏的陳凡，聲嘶力竭，“他作弊！一個連引氣入體都費勁的廢物，怎麼可能答對《高階靈氣回路解析》？連壓軸那道宗門秘傳的‘九轉還真’解法，內門弟子都沒幾個能看懂！”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陳凡身上，那目光如刀，似要將他淩遲。

陳凡心裏咯噔一下，暗道一聲“完了”。

他最怕的就是這個場麵。

他連忙站起來，雙手舉過頭頂，擺出一副投降的姿態，臉上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各位同學，各位老師，這絕對是個誤會！天大的誤會啊！我就是個學渣，我發誓，我真的什麼都不會！”

他越是急切地否認，聲音越是真誠，就越顯得詭異。

因為就在他話音落下的瞬間，主考官麵前的光幕突然“滋啦”一聲，閃爍起一片雪花。

當光幕恢複正常時，“陳凡，成績：滿分”那行字下麵，竟自動浮現出一行小字注釋：解題思路清晰，邏輯縝密，尤其對‘九轉還真’的理解已超越標準答案，建議列為宗門典範。

“轟！”

全場徹底炸開了鍋。

這已經不是作弊能解釋的了，這簡直是當眾顯聖！

李婉兒氣得渾身發抖：“你看！係統都為他作證了！這背後一定有天大的陰謀！”

“我沒有！我真沒有！”陳凡都快哭了，他指著自己的試卷，對主考官喊道，“長老，您看我的卷子，選擇題都是蒙的！我選的明明是D，怎麼就變成正確答案了？這一定是批改係統出錯了！”

他每說一句“我不會”、“是錯的”，奇異的現象就發生一次。

先是投影在他頭頂的成績光幕開始瘋狂倒放，從滿分瞬間清零，又從零分一題題加回來，最後定格在滿分，仿佛在用慢動作回放一遍這不可思議的奇跡。

緊接著，幾名負責維持秩序的弟子腰間的監考晶石開始發出“劈啪”的輕響，其中一塊甚至直接爆出一小簇火花，嚇得那弟子一哆嗦。

講台旁，一直沉默記錄的陳濤，手中的特製記錄筆滑得飛快，他的眼神裏沒有驚訝，隻有一種近乎狂熱的研究神采：“目標語言否定，再度引發現實層麵的強製糾錯現象。能量波動已超出常規異能範疇，初步判定為因果律幹涉......樣本價值極高。”

就在這片混亂之中，一道清冷如冰泉的聲音響起，瞬間壓下了所有嘈雜。

“讓他上來。”

是林清雪。

她不知何時已走上講台，從長老手中接過了陳凡那份薄薄的，卻重如山嶽的試卷。

她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全場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敬畏地看著這位天之驕女。

陳凡硬著頭皮，在百道目光的洗禮下走上講台。

他雙手無處安放，滿臉的無辜與茫然，活像一隻被趕上架的鴨子。

“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我就是個運氣好的廢物......”他還在小聲地、習慣性地自我否定。

林清雪沒有理會他的辯解，她纖長的手指輕輕點在卷麵那道關於“九轉還真”的解法上，抬起眼，一雙秋水般的眸子仿佛能洞穿人心：“這道題，你是怎麼想出來的？”

“我......我沒想啊！”陳凡立刻搖頭如撥浪鼓，“林女神您太高看我了！我連靈氣回路長啥樣都不知道！這要真會，我還能坐最後一排天天睡覺？”

他說得情真意切，然而，他越是激烈地否認自己的能力，台下就發生了越發離奇的一幕。

前排一名自詡學霸的弟子，正低頭複盤自己的試卷，突然“哢嚓”一聲，手中的靈能筆應聲折斷。

緊接著，他身旁另一名弟子臉色一白，體內剛剛理順的靈氣突然紊亂，差點岔了氣。

一時間，筆斷的，答錯題的，甚至靈氣不穩的狀況在人群中此起彼伏，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糾正”他們對知識的“正確認知”，隻為了反襯陳凡的“不會”是多麼的荒謬。

林清雪靜靜地看著他，將台下所有細微的變化盡收眼底。

那雙清冷的眸子裏，漸漸浮起一絲奇異的光彩。

她忽然輕聲開口，聲音隻有他們兩人能聽清：“你說你不會的時候......我卻覺得......你比所有人都懂。”

這句話像一道驚雷，劈在陳凡心頭。

他猛地抬頭，對上林清雪那雙深邃的眼眸，第一次感到了一絲寒意。

這個女人......好像看穿了什麼。

考試風波最終在長老們“係統故障，擇日複查”的含糊說辭中不了了之。

離場時，周小胖激動得滿臉肥肉都在顫抖，他一把摟住陳凡的肩膀：“凡哥！我的親哥！你這嘴是開過光的吧？連考試都能奶反？！你這是什麼神仙技能啊！”

陳凡驚魂未定，聽到這話卻順勢拍了拍他的肩膀，故作深沉地壓低聲音：“小胖，記住，這不叫奶反，這叫運籌帷幄。以後我越說‘不會’、‘不行’、‘要完’，你就越要相信——我早就計劃好了一切。”

他必須為自己這詭異的能力找一個合理的包裝，一個“一切盡在掌握”的高人形象，總比一個被能力玩弄的怪物要好。

周小胖似懂非懂，但眼神中的崇拜已經化作了實質。

不遠處的窗邊，林清雪靜靜地站著，望著陳凡勾著胖子肩膀、一副吊兒郎當離去的背影。

她的指尖在空氣中輕輕劃過，仿佛在臨摹試卷上那道被“誤填”卻完美到無可挑剔的解法軌跡。

“或許......真正的天才，從不自稱天才。”她低聲自語，眸光深邃如星海。

就在此時，宗門廣場中央的巨大晶石碑忽然光芒大盛，一道宏亮的聲音響徹整個外門區域。

“理論考核結束！成績排名前三百者，即刻進入第二輪——實戰選拔！”

“本輪選拔地點：模擬妖魔穀。為考驗團隊協作能力，所有考生將三人一組，隨機分配！名單即刻公布！”

晶石碑上，無數考生的名字如流水般劃過，最終定格成一個個小組。

陳凡和周小胖緊張地抬頭尋找自己的名字。

周小胖很快找到了自己，興奮地喊道：“凡哥，我跟兩個老鄉一隊，穩了！”

陳凡心中也鬆了口氣，隻求隨機分配的隊友是正常人就行。

他的目光在光幕上飛速掃過，終於在中間位置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第七十二組

組員：陳凡

看到自己名字的瞬間，陳凡的笑容還掛在臉上。

然而，當他看到緊隨其後的兩個名字時，那笑容瞬間凝固，臉色比吃了黃連還苦。

組員：李婉兒

組員：林清雪

廣場上，剛剛還在為陳凡之事爭論不休的人群，在看到這個堪稱絕殺的分組後，瞬間陷入了一片詭異的死寂。

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難以言喻的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