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回到城北蘇府,那座真正屬於我的、卻為沈拂玉的“自尊”而空置了五年的宅邸。
熱水洗去額間血汙,傷口猙獰,我卻感覺不到疼。
銅鏡裏的女子,麵色蒼白,眼神卻冷得像萬年寒冰。
“小姐......”自幼跟隨我的嬤嬤聲音哽咽。
“無妨。”我打斷她,“取我的冰雕工具來。
再讓‘玉凝閣’所有掌櫃,一個時辰後,前來見我。”
“玉凝閣”,明麵上是北境最大的冰雕行,暗裏,卻掌控著北境漕運、礦產、甚至通往域外的商路。
它姓蘇,不姓沈。
沈拂玉至今以為,他工部尚書的職位,是靠他自己“才華”和我蘇家“一點點”錢財打點得來。
他根本不知,他能順利督辦漕運、工造,是因為那些關鍵位置的人,早就是“玉凝閣”的人。
一個時辰後,閣中各位掌櫃齊聚。
我額上纏著白紗,身著素服,卻坐於主位,氣勢凜然。
“即日起,”我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
“切斷一切對工部尚書沈拂玉的暗中支持。”
“漕運上,我要他負責的河道工程處處受阻。”
“工部采買的所有石料、木材,價格上浮三成。”
“小姐......”一位老掌櫃遲疑,“這......是否會太過明顯?”
“明顯?”我冷笑,“我要的就是明顯。我要他清清楚楚地知道,離開我蘇家,他寸步難行。”
“那......雲芷姑娘......”另一位掌櫃試探地問。
我眸光一厲:“她不是喜歡搶別人的東西嗎?她名下那幾間用我銀錢、借我人脈開起來的綢緞莊、脂粉鋪,該關門了。”
命令一條條發出,冷靜而縝密。
五年間,我雖隱於沈拂玉身後,卻從未放下對家族生意的掌控。
如今,隻是收回我曾給予他的一切。
接下來的日子,我深居簡出,隻在蘇府後院,對著巨大的冰塊,日夜雕琢。
沈拂玉似乎並未立刻察覺變化,或許他正沉醉於與溫雲芷的溫柔鄉中。
直到十日後。
皇家冬狩將至,聖旨命工部督造一座冰雕盛宴,以彰顯國威。
這本是沈拂玉鞏固聖寵、大出風頭的絕佳機會。
然而,他轄下的工匠卻連連失手。
雕出的冰龍毫無神韻,冰鳳折翼。
運來的冰料,不是純度不夠,就是莫名開裂。
聖上震怒,申飭的旨意一道接著一道。
沈拂玉焦頭爛額,他試圖動用以往的人脈。
卻發現那些曾經對他笑臉相迎的官員,此刻要麼避而不見,要麼推三阻四。
他這才隱隱感到不對勁。
那日黃昏,他竟主動來了蘇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