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急性腸胃炎,她長期營養不良,腸胃功能很脆弱,突然吃了這麼油膩的東西,身體根本受不了。”
私人醫生的話很溫柔,可我卻蜷縮在被子裏,不敢睜開眼睛。
原來吃得太好,也是一種錯。
醫生走後,我聽見門外傳來沈廷壓抑著怒火的聲音。
“誰讓她吃那些東西的?”
管家戰戰兢兢地回答:“先生,是......是她自己去翻的垃圾桶......”
“垃圾?”沈廷的聲音更冷了,“從明天開始,一日三餐,隻準給她白粥和鹹菜。”
“還有,把她關到閣樓去,沒有我的允許,不準出來。”
身體像是墜入了冰窖。
我被關進了閣樓。
那是一個又黑又小的房間,隻有一扇很小的窗戶,和我被囚禁在山裏時住的柴房很像。
我開始害怕。
我好幾天沒見到媽媽。
隻有每天送飯的仆人會來。
她把一個不鏽鋼碗重重地放在地上,裏麵是清得能看見碗底的白粥。
“吃吧,野種。”
這天,我縮在閣主,無意識地哼起了那首歌。
那首在無數個被毆打的深夜裏,媽媽抱著我,偷偷哼唱的歌。
她說,那是唱給我們未來的歌。
閣樓的門,突然被撞開了。
沈廷站在門口,猩紅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我,像一頭被激怒的野獸。
“你......剛才唱的是什麼?”
我嚇得往後縮,不敢說話。
他一步步逼近,一把扼住我的喉嚨,將我從地上拎了起來。
“說!這首歌是誰教你的?是不是那個罪犯!”
窒息感讓我拚命掙紮,眼淚湧了出來。
“是......是媽媽......”
沈廷的身體猛地一僵,手上的力道鬆了些。
“不可能!”他嘶吼道,“她十年前就因為這首歌受了刺激,差點瘋了!怎麼可能教你!”
我劇烈地咳嗽著,大口呼吸著空氣。
“就是媽媽......教我的......”
這時,沈薇薇也跑了上來,她好奇地看著我。
“叔叔,她唱的是什麼歌啊?我也想學,唱給嬸嬸聽,她一定會很開心的!”
沈廷沒有理她,隻是死死地盯著我,眼神裏充滿了懷疑和掙紮。
“你再唱一遍。”
我看著他,顫抖著,又唱了一遍。
每一個音調,每一個轉折,都和媽媽哼的一模一樣。
沈廷的臉色越來越白。
他像是想到了什麼,突然衝了出去。
沈薇薇不甘心地跺了跺腳,也跟著跑了。
沒過多久,樓下傳來了花瓶破碎的聲音,和媽媽聲嘶力竭的哭喊。
“啊——!別唱了!別唱了!”
“阿姝!阿姝你冷靜點!醫生!快叫醫生!”
整個沈家亂成一團。
我縮在閣樓的角落,渾身冰冷。
原來,這首屬於我和媽媽的歌,對她而言,竟是催命的魔咒。
晚上,沈廷又來了。
他手裏拿著一台平板電腦,扔到我麵前。
“看清楚,視頻裏的人是誰。”
屏幕亮起,裏麵是我那個酒鬼“爸爸”,陳三。
他被綁在椅子上,一個護工正粗暴地給他喂食。
他瘦得脫了相,眼神呆滯,像個沒有靈魂的木偶。
“爸......爸......”
“他瘋了,但死不了。”
沈廷居高臨下地看著我,聲音淬著毒。
“這首歌的曲子,是一個叫許巍的音樂人寫的,十年前,他死在一場意外裏。而詞,是你媽媽寫的。”
“這首歌,是他們倆的定情之作。”
“陳三綁架你媽媽,就是受了許巍的競爭對手指使。許巍死後,陳三怕事情敗露,就一直囚禁著你媽媽。”
“而你,”他頓了頓,每一個字都像冰錐,“就是那個罪犯和被他囚禁的女人,生下的孽種。”
“現在,你媽媽一聽到這首歌,就會想起那段最屈辱最痛苦的記憶。”
“所以,你和你這首歌,都是她一輩子的汙點。”
“如果你還想讓你那個罪犯爸爸活命,就給我永遠閉上你的嘴。”
“永遠不要再出現在阿姝麵前。”
說完,他轉身離去,留下我一個人,在無邊的黑暗和絕望裏,慢慢沉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