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叔叔,嬸嬸又不吃飯了。”
沈薇薇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帶著一絲幸災樂禍。
“醫生說她鬱結於心,再這樣下去,會死的。”
“都怪那個掃把星,要不是她唱那首破歌,嬸嬸也不會又犯病。”
“奶奶已經聯係好了,明天就派人把她送走,送到國外最嚴厲的少年行為矯正中心去,讓她這輩子都回不來!”
門外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我的心,也一點點沉入穀底。
原來,我不僅是汙點,還是催命符。
隻有我消失,媽媽才能活下去。
也好。
深夜,閣樓的門鎖傳來輕微的響動。
我以為是來抓我走的保鏢,嚇得蜷縮成一團。
門被推開一道縫,一個瘦小的身影閃了進來。
是媽媽。
她看起來更憔ें了,月光照在她臉上,透明得像一件瓷器。
她走到我麵前,蹲下身。
沒有說話,隻是從懷裏掏出一個溫熱的東西,塞進我手裏。
是一個烤紅薯。
還是熱的。
“快吃。”她的聲音嘶啞得厲害。
我愣愣地看著她,眼淚掉了下來。
“媽媽......”
她飛快地用手捂住我的嘴,警惕地看了一眼門外。
“別說話,聽我說。”
她從脖子上摘下一個小小的銀質吊墜,那是我從未見過的東西。
她打開吊墜,裏麵沒有照片,而是一張折疊得極小的芯片。
“這首歌,不是情歌。”
“歌詞裏每一個字,都對應著一個坐標,一個日期,一個名字。”
“十年前,沈家的遠洋貨輪出事,死了上百人,所有人都以為是意外。”
“但不是。”
“是人為的。有人為了侵吞公司的資產,勾結外人,製造了那場海難。”
“許巍......他不是音樂人,是調查那場事故的商業罪案調查科警察。他查到了真相,所以被滅口了。”
“而我,無意中拿到了他藏起來的證據,就是這張芯片。”
“他們綁架我,就是為了它。”
“我把證據的線索,藏進了這首歌詞裏。”
“我教你唱,是希望有一天,你能把真相帶出去。”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巨大的震驚讓我無法思考。
“那......那個綁架你的人......”
“陳三,他是那場海難的幸存者之一,也是被滅口名單上的人。他綁架我,不是為了害我,是為了自保,也是為了......保護我。”
“他知道,我一旦落到那個人手裏,隻有死路一條。”
媽媽的眼淚無聲地滑落,滴在我的手背上,滾燙。
“我當著全校的麵唱歌,是想讓外麵的人注意到我,注意到你......”
“我知道。”媽媽打斷我,聲音裏帶著無盡的痛楚,“你做得很好。可我沒想到,來救我的,是沈廷。”
“我更沒想到,十年了,那個惡魔,還待在沈家。”
“我之所以推開你,說那些狠話,是演給那個惡魔看的。我怕她對你下手。”
“三三,媽媽不是不要你,媽媽是想讓你活下去。”
“你是媽媽唯一的希望。”
她死死地抓住我的手,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我的骨頭。
“明天,他們會送你走。聽著,無論如何,一定要逃出去。”
“去東街32號,找一個叫老鬼的修表師傅,把這個吊墜交給他。”
“他會告訴你,這首歌真正的秘密。”
“他會保護你。”
說完,她最後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裏有不舍,有決絕,還有我看不懂的悲壯。
然後,她毅然轉身,消失在黑暗中。
我呆呆地坐在原地,手裏緊緊攥著那個吊墜和還溫熱的紅薯。
原來,媽媽沒有拋棄我。
原來,那首歌不是我們的未來,是我們的戰爭。
我不是汙點,不是孽種。
我是媽媽藏在絕望裏,唯一的刀。
我擦幹眼淚,一口一口,把那個滾燙的紅薯全部吃了下去。
身體裏,仿佛重新燃起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