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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天色泛起魚肚白。

黎聽雪維持一個姿勢坐在客廳整夜，她在等待沈修遠回來。

玄關處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門被輕輕推開。

沈修遠有些訝異的看著黎聽雪，“你......在這裏等了我一夜？”

他臉上帶著微不可察的疲憊，和一絲小心翼翼。

她沒有說話，或許是心虛，他把手中提著的打包盒放在她眼前。

“我給你帶了北街那家的羊肉粉，嘗嘗吧，很好吃的。”

“別生氣了，昨晚......是我不對。”

黎聽雪緩緩抬起頭，目光沉靜地落在他臉上，看了他很久很久。

久到沈修遠臉上的笑容幾乎快要掛不住。

“你還記得我最愛吃羊肉粉。”

沈修遠明顯鬆了口氣，他提著的心輕鬆落下，“當然記得，快趁熱吃，涼了就不好吃了。”

他根本就不記得，黎聽雪想。

他忘記她最討厭羊肉的膻味。

沈修遠第一次帶黎聽雪吃羊肉火鍋的時候，她聞到羊肉的膻味當場吐了個昏天黑地，差點吐到醫院搶救。

他當時被嚇得差點哭出聲，顫抖著問她是不是討厭羊肉。

她說，“我最愛吃羊肉。”

但他聽懂了她的反話，在那之後，所有關於羊肉的菜式再沒出現在二人餐桌上。

黎聽雪看著放在眼前的冒著熱氣的羊肉粉，胃部湧來輕微不適感。

胸口悶悶的，嗓子也如同吃了一團棉花，堵在喉嚨，不上不下。

過了十來分鐘，沈修遠拿起外套再次準備出門。

她將早已準備好的幾份文件拿到他麵前，沈修遠腳步一頓，目光掃過文件。

最上麵一份的封麵清晰地印著“新悅別墅意向書”字樣。

正要翻開仔細查看，小蘋果的鈴聲再次響起來，他迅速翻開合同簽下名字，同時掏出手機接聽電話。

“嗯，我馬上到，等我。”

簽完後電話也沒掛斷，似是安撫的揉了黎聽雪的頭發。

“公司有事，我先走了。”

他匆匆丟下這句話，身影迅速消失在門外。

黎聽雪伸出手，從文件最底下抽出一張紙，正是那份他已經簽好名的離婚協議。

她望向早已關上的門口，淚水從眼角滑落。

“沈修遠，我不愛你了，我會試著愛你的。”

話音落下的瞬間，她用力抿住了嘴唇。

纖長的睫毛劇烈顫抖著，臉上閃過痛楚。

她想說的是，沈修遠，我還愛你，但我，會試著不再愛你了。

她目光落在那份羊肉粉上，沉默地坐下，打開蓋子。

濃鬱的羊肉膻味撲麵而來，是她始終無法接受的味道。

她拿起筷子，幾乎是自暴自棄地，近 乎機械地咀嚼，吞咽。

湯汁和膻味灼燒著她的食道和胃，也灼燒著她千瘡百孔的心。

可生理的本能遠比心理的執拗更誠實。

剛咽下幾口，強烈的反胃感猛地湧上喉嚨。

她捂住嘴，衝進洗手間，對著馬桶，將剛才強行吃下去的東西，連同翻江倒海的苦澀盡數吐了出來，吐到最後隻剩下酸水。

她扶著冰冷的盥洗台，看著鏡子狼狽又可憐的自己。

她接受不了羊肉的膻味。

同樣，她也無法再欺騙自己，去接受一份已經背叛的感情。

既然不愛了，那就離開得......稍微體麵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