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朋友得知我跳樓逼婚的事跡,一夜打了數十個電話規勸。
“你小子到底有什麼想不開的?池明月不好嗎?有顏有錢有身材,還對你大方又溫柔,你就因為一張卡鬧離婚?太任性了吧!”
“再說了,池明月本來不就是這種惜才的人嗎?否則當初怎麼跟你遇上?”
是啊,記憶回溯。
那是在大學圖書館,池明月的笑容明媚得晃眼。
“你好,我是池明月,可以認識一下嗎?”
那時的我,穿著土掉牙的牛仔褲和格子襯衫,架著黑框眼鏡,在她灼熱的目光下無所適從,隻能笨拙地握了握她的手。
可池明月身為天之嬌女,從未嫌棄過我的普通。
反而時常將鼓勵和誇讚掛在嘴邊。
“溫知許,你的骨相很好,隻是被這眼鏡和發型耽誤了。”
幾天後,她不由分說的拉我進了當地最貴的一家沙龍。
摘下眼鏡,頭發被打理出清爽利落的輪廓。
她站在我身後,眼裏是毫不掩飾的滿意:“看,多精神呀!這才是你該有的樣子。”
而這僅僅是開始。
後來的一段時間,池明月動不動就將我塞進一家家我從未敢踏入的品牌店,親自為我挑選衣物。
還為我報名了昂貴的藝術鑒賞、基本禮儀課程。
“你要適應這些,溫知許。”
“我希望你變得更優秀。”
“這樣,我們才能更加合拍的在一起,不是嗎?”
甚至我的未來,也被她一手規劃。
“知許,你有天賦,試試服裝設計吧?我相信你能行。”
她的語氣篤定,仿佛早已為我設定好人生的軌道。
而我那時候對她的愛戀沉浸其中,更像一塊貪婪的海綿,吸收著她給予的一切,努力朝著她期望的方向生長。
甚至天真的以為這就是愛。
忽然,池明月的聲音將我從回憶裏拽出。
“溫總監,你的方案被否決了。”
我一怔,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沈佳熠受池明月的提攜,短短幾個月就和我平起平坐,同為總監。
可他非科班出身,方案華麗,卻掩蓋不了其內裏的平庸。
而我的構思,從理念到落地,每一個細節都經過深思熟慮,是最適合甲方的。
我強忍著胃部傳來的絞痛,“理由呢?”
“太過保守,缺乏新意,現在的市場需要突破。”
我冷笑,“可他方案的缺陷足以致命!工藝無法實現,成本超出預算百分之四十,這根本不是突破,是兒戲。”
“溫總監這是在對我的能力表示懷疑嗎?”
沈佳熠立刻露出一副受傷的表情,“還是說,溫總監是在嫉妒我啊。”
“我嫉妒你一個新人?”
話音未落,池明月就將沈佳熠護在羽翼下。
“溫知許,收起你那套自以為是的論調,現在,這裏我說了算。”
我看著她,腦海裏那個需要被改造的青澀身影,與眼前這個被池明月護著的沈佳熠,徹底重疊。
他不是替代品。
是複製品。
她不僅在感情上找到了新的寄托。
連她曾經傾注在我事業上的心思,也開始了新一輪的循環。
恥辱深深扼住了我的心。
離開時,我幾乎站立不穩,冷汗浸濕後背。
回到辦公室,我拿出辭呈,並迅速打開藥盒。
池明月突然出現,“溫知許,這個係列如果失敗,第一個受到影響的就是你的團隊!”
“但是如果你求我,我可以給你的團隊一次露臉的機會。”
見我不語,池明月仍舊沒有放棄,語氣尖銳。
“我說過,你遲早會回來求我原諒。”
在她的視線盲區裏,我淡定的咽下藥片。
池明月不知道,我沒有什麼“遲早”了。
三天前的體檢報告就鎖在我的抽屜裏,癌症晚期,最多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