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分手?說得輕巧。
她是父親在賭桌上輸給裴家的籌碼,甚至連那白紙黑字聯姻書,都是簽了字蓋了章的。
如果她主動違了約,母親一手創立的L&Z影視公司就沒了。
當然,她被裴裕惡心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隻要還沒到真正扯證辦婚事的那一天,早晚她是會從這樁破聯姻裏脫身的。
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她自然也知道,陸北舟這個人完全有本事把一切擺平,包括讓裴裕和自己退婚,甚至連那五千萬連本帶利,估計對於他來說不過是一個微不足道的零頭。
但現在的她,做不到開口去求他幫忙,畢竟三年前甩他的話,她說得那麼狠。
她最後聽到的,是那端陸北舟反反複複的懇求。
像他那樣驕傲、又極其記仇、床上和床下的手段都層出不窮、骨子裏一股瘋壞勁的人,無端被斷崖式分手、被最親密的人用刀子直戳心窩子,若是想要氣她、怨她、甚至狠狠地報複與羞辱回來,似乎也是正常的......
三年後她再次回到京都時,補了每一份與他有關的報道,這個男人,依舊是那樣耀眼而瘋狂。
但這也更加注定,他和她不能是一路人。
他們中間已然隔了太多太多的東西,譬如更大的階級差距、譬如這場聯姻帶來的輩分差距、還譬如——
她的目光落在自己手腕刺眼的紅繩上,默默低下眼簾:
“請問您現在是以什麼身份要求我分手?棒打鴛鴦的長輩嗎?”
“不如您現在就把支票甩我臉上,然後說‘這裏是兩千萬,離開我兒子。’剛好,我們就兩不相欠了。”
“至於您幹兒子那邊,無論您想限製他的自由不與我見麵、徹底銷毀他的聯姻婚書、還是安排他與其他幹幹淨淨的豪門大小姐相親,都與我無關。”
聽了她的話,陸北舟卻隻是冷冷哼笑了一聲:
“兩不相欠?”
“可是——我的風衣還在你那。”
栗知確實萬萬沒想到,他會在這個時候,提起上次他在警車上丟她腿上那件風衣。
下一秒,帶著戲謔的聲音漫不經心地落下:
“熱衷於玩小遊戲的栗主播,還有私藏異性長輩的衣服占為己有的愛好?”
“我可以尊重你的興趣愛好,但溫馨提示你,那件風衣是秀場高定款,剛好二十二萬兩千,我抹個零,一起給你記在賬上,你現在總共欠我兩千零二十二萬。”
栗知:“......”
此時此刻,她是不是還應該無比感恩戴德地給他鞠個躬,畢竟這次他是真的給自己優惠了兩千塊。
她深呼吸一口氣:
“我明天幹洗完,就送過來別墅給您。”
陸北舟搭在方向盤上的右手慢悠悠地叩了叩,黑色的西裝袖口隱約露出一點暗紅:
“我平時又不住那,要是衣服丟了,找誰賠?”
還是那根紅繩,栗知的心猛然一跳。
陸北舟搭在方向盤上的右手慢悠悠地叩了叩,黑色西裝袖口隱約露出一點暗紅。
“我平時又不住這,要是丟了,找誰賠?”
還是那根紅繩,栗知的心猛然一跳。
他從來不愛戴飾品的,現在卻一直戴著......
意識到自己竟然想要越界地探究這根紅繩的來曆,栗知立刻打消自己的想法:
“我可以送到陸氏公司。”
低沉的聲音繼續補充著:
“我也不在陸氏公司上班。”
“這樣吧,先擬個欠條給我,發我微信上,等我有空了把地點發你,讓你來還衣服。”
見她半天沒有動作,陸北舟挑起眉明知故問:
“怎麼,當年想方設法跟我要的微信沒有了嗎?”
栗知垂下眸。
她重獲自由後,原來的號碼早已銷了戶,便索性換了號,所有社交賬號都重新注冊,和過去的自己徹底做了切割。
中控台的手機被男人粗糲的指腹點亮,二維碼上正是那個她無比熟悉的頭像:暗紅色斑駁荔枝紋。
栗知深呼吸一口氣:
“我還是發您公司郵箱吧。”
“畢竟您剛剛說了,我們之間,除了債務關係,其他關係最好不要有......”
她緊抿著唇偏過頭,避開他的眼神,看向窗外時,才發現陸北舟的車已經逐漸接近了老宅。
才忽然反應過來,自己剛剛好像壓根沒告訴陸北舟她要去哪裏......
轉念一想,又或許他隻是單純地以為,她還和三年前一樣住在這裏。
算起來,她從三年前和自己的母親一起被綁架,離開這個家之後,就再也沒有住進來過了。
年初,她好不容易一身狼狽、踉踉蹌蹌地逃回家,站在門口時,卻隻見父親和保姆周姨、周姨的女兒植琳在庭院享用下午茶,宛若一家三口。
一時間,就好像自己才是多餘的那一個。
當時的栗知,拒絕了父親讓自己去給植琳做私人助理的要求,轉頭就去京都電視台應聘了深夜新聞主播,再也沒有回過家。
就連聯姻的消息,都是裴裕那小子大搖大擺去電視台樓下堵她,她才知道自己已經被自己父親給“當”了出去,價值五千萬。
而今天,是她的父親植丘榮的生日宴,在老宅舉行,據說宴請了不少名門子弟。
昨天還特地發了好幾輪短信提醒她,要她帶上裴裕一起出席,說什麼彰顯家風和睦、伉儷情深。
當然,她權當植丘榮放屁——
他不過就是想借著裴裕這個京圈太孫的名頭,廣邀不少想要上趕著巴結的青年才俊,順勢給植琳搭建上嫁通途罷了。
電話偏偏不合時宜地響起,她隻看了一眼就毫不猶豫掛掉,結果對方卻鍥而不舍地繼續打來。
陸北舟瞥了她一眼:
“你這些年,到處欠債不還?”
栗知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接起那個響個沒停的來電。
剛一接通,植丘榮的聲音就從裏頭迫不及待地傳了出來,聽上去倒是罕見的和藹可親、宛若真把她捧在手心上一般:
“知知,你和我的好女婿到哪裏了?可都等著你們呢!”
“你們今天開了什麼車過來?我可是給我的好女婿預留了院子裏唯一一個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