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怕死?”
我笑了,盡管我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浸透。
“錢老板,你覺得一個敢把你這種人物請到這種破地方來的人,會是個怕死的主兒嗎?”
錢宏業的眼睛在燈光下眯了起來。
我沒有理會他,而是目光落在了桌上的羊皮地圖上。
“錢老板,既然你親自來了,我也就不跟你繞彎子。”我說道,“這東西是個燙手的山芋,我沒興趣,也惹不起。現在,我還給你。從此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咱們兩不相幹。”
說著,我把那張地圖推了過去。
我這是在服軟,也是在試探。
如果他隻是為了拿回這張圖,那今天這事就算了了。
畢竟,他為了這張圖費了這麼大的周章。
但要是錢宏業不願意,不分青紅皂白地對我不依不饒......
我的手也不是沒見過血。
可出乎我的意料,錢宏業隻是瞥了一眼那張地圖,然後搖了搖頭,臉上甚至露出了一絲古怪的笑意。
“不,我不要。”
我愣住了:“你什麼意思?”
“趙老板,你好像搞錯了一件事。”
他拉開我對麵的椅子,坐了下來,動作從容得像是在自己家。
“我今晚來,不是為了拿回這張圖的。”
錢宏業頓了頓,眼神變得深邃起來:“我得到這張圖純屬偶然,它來自一個我生意上的對手。”
“我花了三個月的時間調查它的來曆,才知道它背後牽扯到的,是幾千年前,古巴人的寶藏。”
他看著我,緩緩說道:“我也調查了你。趙甲,劉半尺的徒弟,十六歲入行,眼力好,身手也不錯,可惜時運不濟。你師父死後,你就金盆洗手,守著這個破鋪子,我說的,對嗎?”
我的後背開始發涼。
有錢人啊,我在他麵前,就像一個透明人。
“你到底想說什麼?”我握緊了藏在桌下的拳頭。
“這張圖,就是一把鑰匙。”錢宏業的聲音充滿了蠱惑,“一把能打開巨額財富之門的鑰匙。”
“趙老板,你守著這個破鋪子,一個月能賺幾個錢?”
“跟我合作,我先付你一百萬定金。事成之後,裏麵的東西,你我二八分成,你二,我八。”
他頓了頓,似乎覺得這個條件已經優厚到了極點。
“我知道,你們這行有規矩。你放心,下地支鍋的事,你說了算,我的人手、裝備,全都聽你調遣。我隻要裏麵的東西。”
一百萬。
這個數字,對我這種在底層掙紮的人來說,無疑是個天文數字。
但我連一秒鐘都沒有猶豫。
“我拒絕。”我看著他,冷冷地說道,“錢老板,我早就發過誓,金盆洗手,再也不碰地下的東西。”
錢宏業臉上的笑容終於消失了。
他似乎沒想到,我會拒絕得這麼幹脆。
包間裏的氣氛再次凝固。
“趙甲,我是在跟你商量,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見。”他的聲音冷了下來,“你以為你現在還有得選嗎?”
“錢老板,我爛命一條,沒什麼好怕的。”我把手伸向後腰,握住了冰冷的槍柄,“你要是把我逼急了,大不了魚死網破。”
“魚死網破?”錢宏業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哈哈大笑起來,“就憑你?”
他笑聲一收,眼神變得像毒蛇一樣陰狠:“你的命,確實不值錢。但是,別人的命呢?”
我心裏咯噔一下。
“劉半尺的女兒,陳雪蓮,這個名字,你應該不陌生吧?”他緩緩地吐出一個名字。
我的瞳孔猛地一縮:“你什麼意思?”
“阿蓮是個好姑娘,可惜跟錯了人。”
錢宏業慢悠悠地靠回椅背,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她那個幹爹,欠了我幾千萬,你說,一個女人的死活,換我免去些債務,他會不會願意?”
錢宏業, 看著我瞬間變得鐵青的臉色,滿意地笑了:“趙老板,現在你還覺得,你有拒絕的資格嗎?”
我看著他,恨不得現在就掏出槍,一槍崩了他。
但我不能。
我沒想到,我這次的自作聰明,竟然把阿蓮也給拖下了水!
雖然她說我們兩清了,可這次是我欠她的。
我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把胸中所有的怒氣和無奈都吐出去。
也許是對阿蓮的愧疚,也許是對師父有個交代,也許是我本身就被這巴王咒搞得手癢。
總之我抬起頭,豎起了四根手指。
“我答應你,但是,裏麵的東西,我要四成。”
“哦?”錢宏業的眼睛眯了起來。
四成,這無異於獅子大開口。
我們兩個就在這昏暗的燈光下對視著,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良久,他突然笑了起來。
“好!有魄力,不愧是劉半尺的徒弟。”他站起身,朝我伸出手,“合作愉快。”
我沒有去握他的手。
他也不介意,重新坐下,仿佛我們之間剛才的劍拔弩張從未發生過。
“既然是合作,那我們現在就該談談正事了。”錢宏業從西裝內袋裏掏出一個信封,放在桌上,推了過來,“這是我目前查到的所有資料,或許對你有用。”
我沒有立刻去拿,依舊保持著警惕。
“我這個人,不喜歡繞彎子。”我說道,“出發之前,我需要準備一些東西,還需要找幾個信得過的幫手。這些,都需要錢。”
“沒問題。”錢宏業很幹脆,“賬號給我,一個小時內,一百萬會到你賬上。”
“這是前期費用,不夠隨時開口。人手方麵,我也可以提供,都是專業的保鏢,絕對可靠。”
我搖了搖頭:“你的人,我信不過。幹我們這行,有我們這行的規矩。”
“下到地裏,身家性命都交給了身邊的人,一個眼神不對,可能就得全折在裏麵。人,我自己來找。”
“可以。”錢宏業再次點頭,沒有絲毫勉強,“我隻要結果。具體過程,你是專家,你來定。我隻有一個要求,三天之內,我們必須出發。”
“為什麼這麼急?”
“因為盯著這張圖的人,不止我一個。”錢宏業的眼神變得深邃起來,“我的那個老對手,雖然東西輸給了我,但他絕不會善罷甘休。我們拖得越久,變數就越多。”
我明白了。
這家夥想要盡快把圖上的東西變成現實,才能高枕無憂。
我拿起桌上的信封,掂了掂,不厚。
我打開封口,從裏麵抽出的不是文件,而是幾張照片。
照片是黑白的,看起來有些年頭了,拍的像是一處考古發掘現場。
照片上,幾個穿著民國時期服飾的人,正圍著一口巨大的青銅棺槨。
其中一張照片,是棺槨的特寫,上麵刻滿了密密麻麻的符號,那些符號,和羊皮地圖上的巴王咒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