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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有所戀生有所戀
凡心

第五章 互不相欠

第二天,當顏乘醒來時,已是早上九點,明亮的光線透過窗簾間隙投射進來,將整個房間襯得色調溫和,她原以為換一個環境會失眠,更何況昨晚又發生了那麼多不愉快的事情,卻沒想到睡得這麼踏實。

當繞過一個又一個長廊,想要找到通往一樓的樓梯時,才發現這裏簡直比藝術畫廊還有要大,每一道長廊的設計簡約又不同,放眼望去儼然一派歐式複古風格。

突然顏乘被左前方房間牆上鏡子裏反射出的一幅照片吸引,見門開著就走了進去。

房間很大,白圓桌上立著兩支空的高腳玻璃杯和一個已經見底的紅酒瓶子,昨晚李子豪離開後歐陽臣又喝掉了剩下的大半瓶紅酒,這幾年他已經很少在一個人時喝這麼多酒。

白框落地窗掛著紫色窗簾,牆上的鏡麵將房間襯得格外明亮,扭頭的那一刻顏乘又看到了那張照片一個年輕的媽媽抱著一個可愛的孩子,站在草坪上笑靨如花,陽光打在她們臉上,格外溫馨。

這個孩子就是歐陽臣嗎?真可愛,可是為什麼和本人差別那麼大?

不管看房間設計還是眼前這個嘟著嘴可愛到融化人心的小男孩兒,都很難讓人想象這個房間的主人是一個冷漠傲慢的無情公子哥,想到昨晚第一次見他時的粗魯和蠻橫,不禁搖了搖頭。

“顏乘小姐你好,這是你的衣服,昨晚我看風衣已經淋濕便幫你洗了,但一時大意沒有注意到衣服裏的有信,所以…”劉嫂低頭麵露難色,拿著黑色風衣的手不停微顫。

“啊?信也洗了嗎?”顏乘一把奪過衣服,翻遍口袋卻毫無收獲。

“實在對不起,是我太大意了,沒想到已經淋濕的衣服裏還有東西…”劉嫂兩手絞錯在一起,使勁來回揉搓,臉色煞是難看。

“那封信對我很重要…”不知是著急還是生氣,顏乘的聲音不自覺加重。

“顏乘小姐,我求求你千萬不要讓少爺知道這件事,我好不容易才找到這份工作,如果少爺知道他一定會我把攆走的,我兒子還在上大學就等我供應呢…”話沒說完,“撲通”一聲兩隻膝蓋已經跪在了地板上,嚇得顏乘連連後退,但很快就回過神來上前扶起對方。

“阿姨,你快起來,我記得信的內容,大不了再寫一封,真的沒有關係”

比起一個做母親的不容易,一封信又算得了什麼呢?這幾年她都是靠自己的努力完成學業,畢業後又漂在偌大的北京城裏為工作奔波、為房租發愁,所以很能理解一個大學生對於普通家庭的壓力。

“謝謝顏乘小姐”見對方不再有責備之意,劉嫂的臉色這才好看一些,她是真的害怕少爺或李叔把自己趕走。

“沒關係阿姨,可是那個歐陽臣…真的有這麼暴脾氣嗎?照片上的人應該是他吧,感覺這小孩兒跟他本人完全不搭…”顏乘指著照片裏的孩子,很是疑惑。

“嗯,那是少爺5歲時的照片,旁邊那個是他媽媽,但聽說夫人在少爺8歲那年離家出走了,再也沒回來過。”

“離家出走?”顏乘以為自己聽錯了。

“嗯,我也是聽家裏的老傭人說的,聽說少爺的父親年輕時經常帶各種女人回家,夫妻倆經常吵架,後來夫人負氣之下離家出走,沒多久就因為車禍去世了,世事無常啊…”劉嫂歎息著搖了搖頭。

“哦…那他父親呢?”

“他父親在原配夫人去世後又娶了新妻子,也就是現在的二夫人,但聽說少爺小的時候二夫人對他很不好,大約五年前雙方為了爭奪公司繼承權徹底反目,後來少爺動用人脈和資源贏了二夫人並成為歐氏集團唯一繼承人,直到今天這樣子。”

“五年前?”不就是自己剛剛高考完,準備上大學時嗎?那時他才多大啊?怎麼能跟贏得過一個大人?

“嗯,那時少爺剛剛20歲,聽人說為了贏得繼承權,少爺將二夫人與夏氏集團私下交易的證據在股東大會上公開,使本來支持二夫人的股東們站到了自己這邊,好像當時那個交易還和什麼項目有關,夏氏在開發那個項目的時候做了違法的事,很快被法院查封了,緊接著夏氏崩盤,從此以後就再也沒聽說過夏氏集團這個名字了。”

說到這兒,劉嫂又忍不住搖了搖頭。

商場上的事兒她一點不懂,但夏氏集團這個名字她還是知道的,沒來歐陽家以前她就常聽人說歐氏集團是京城最大的公司,能和它競爭的也就隻有夏氏集團,沒想到後來夏氏發生了那樣的事,那麼大的公司說沒就沒了。

沒想到名震商界的歐氏集團還有這樣一段曆史,五年前他才20歲,就經曆了那樣一場大戰,難怪他人總是那麼冷漠,應該跟他過往的經曆有關吧?

顏乘暗想,忍不住歎了口氣。

關於夏氏集團,她一無所知,也是剛剛聽劉嫂說起才知道原來商場上還有這樣一家有名的大公司,隻可惜就那麼沒了。

“可是歐陽臣他父親不管嗎?怎麼說歐陽臣也是他親生兒子呀?”

顏乘很不理解,想到剛滿20歲的歐陽臣盡憑一己之力就打敗自己的繼母,奪下了歐氏集團的繼承權,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這個就不知道了”劉嫂搖搖頭,“聽說一直以來少爺和他父親關係很不好,有傳聞說他父親更偏袒現在這個夫人的兒子,而且有意以後把公司交給小兒子打理,所以之前一直都是二夫人在管公司的事,後來少爺奪過了公司大權後老爺一氣之下帶著二夫人母子去了美國,又在那邊有了新的事業,一直沒回來過。”

聽她說完,顏乘忍不住暗自感歎:原來這個看著比自己還要小的男生的竟然經曆了那麼多是非,母親早年離世,父親又偏袒小兒子,就連企業繼承權之爭都站在繼母那邊,這些年他一定很不容易吧?

突然,顏乘感覺自己有些理解他的冷漠和無情了,如果他也是在一個普通家庭父母的關懷下長大是不是也會像其它人那樣溫柔陽光,就像…夏雨默一樣?

想到夏雨默,顏乘又想到了昨晚他一直緊緊牽著自己的手認真唱歌時的樣子,似乎現在手心還遺留有他的溫度。

“顏乘小姐,如果沒有其他事我先走了,信的事情真的很對不起”提起信,劉嫂又是一臉歉意和不知所措。

“沒關係阿姨您去忙吧,我也準備離開了。”

雖然還是有些生氣歐陽臣昨晚把自己撞後又蠻橫傲慢,但想到昨天在這兒打攪了一晚,腿也無大礙,以及剛剛聽完他的故事後產生了同情心也就不覺得有什麼了。

她總是這樣,習慣用一大堆理由來圓滿對自己的傷害。

環視幾眼房間,當早晨的陽光透過落地窗照在牆上母子倆幸福的臉上時,顏乘覺得照片中男孩兒的心裏應該布滿陽光,而不是像現在這般的冷漠和無情。

“顏乘小姐,這是少爺要我交給你的。”剛剛走出房門,正猶豫著該往哪個方位走時,管家李叔拿著一個厚厚的黃色信封出現在麵前。

“這是什麼?”抬眼接過信封,手指觸到裏麵物體的那一刻,顏乘感覺到心底一涼。

厚厚的一踏紅色人民幣,很新很新。

“我不明白…”

“少爺說請顏乘小姐收下這筆錢,昨晚的事就此結束,從此以後你們互不相欠。”

“……”

顏乘想笑,卻感覺喉間一陣苦澀,他以為自己是為了錢才跟他糾纏。

“請您告訴歐陽臣,這筆錢我不要”信封又送到了對方手中,努力擠出一絲勉強的微笑,“我不是為了錢才跟他糾纏的,而且現在我已經沒事了,可以走了。”

說完這話,顏乘不顧管家的驚愕順著對方剛來的方向離去,很快就找到了樓梯口,當她艱難地扶著樓梯一步步跳到最後一個台階時,一雙黑色鋥亮的皮鞋出現在眼前。

抬頭的那一刻,一張冷如冰塊的俊臉印入眼簾,近距離觀看原來他的五官那麼好看,額前的碎發遮住一邊眉毛,長長的睫毛,褐色的瞳孔,高挺的鼻梁,就連臉的輪廓都完美到讓人窒息。

“有這麼好看嗎?”平薄如冰的聲音響起,顏乘這才從剛才的恍惚中回過神來,絲毫沒有意識到紅暈已經彌漫到頸項。

“那個…我要走了…”說完顏乘準備從對方身側快速穿過,卻沒想到一把被拽回原地。

伴隨著一聲慘烈的痛叫,一雙大手及時地扶住即將滑下去的身體。

本來休息一夜後,痛感已經消退的差不多,剛剛被對方蠻力拽回關節處的疼痛再次發作,而且這次一點不比昨晚剛剛被撞時好哪兒去。

細密的汗水瞬間鋪滿前額,顏乘歪著嘴角緊咬下唇企圖抵抗剛剛穿越骨髓的痛,卻沒想到抬頭的一瞬竟迎上對方散盡柔情的眼睛,溫柔如陽光般大片大片落下,穿越眼底直抵內心。

雙腿僵在原地,那一瞬間顏乘恍如隔世,以為是在另一個世界與他相遇,竟忘記了身體傳來的疼痛。

原來他也有這般溫柔的時候,幾乎將空氣融化。

“你還好吧?”聲音低淺,卻再平靜不過。

“額…”顏乘這才猛然驚醒,卻絲毫不見剛才的溫柔,或許剛剛隻是自己的錯覺。

“我沒事。”脫開對方緊錮自己的手臂,腿部的疼痛再次襲上頭頂,雙腿忍不住在原地輕顫幾下。

“你怎麼在這兒?”見對方依然一副冰塊臉盯著自己,又不說話,顏乘覺察氣氛有些尷尬,她本來要走的,卻沒想到在這兒碰到他。

她並不打算和他說再見,畢竟沒有這樣客套的理由。

“這是我家。”淡淡的四個字飄出,表情卻無比認真。

“哦~對” 顏乘努力勾起嘴角,卻覺得此刻自己笑得應該比哭還難看。

“少爺,您怎麼回來了?”就在顏乘絞盡腦汁又想不出合適台詞時,管家的聲音從樓上傳來,沒等轉身,一個厚厚的黃信封已經遞到歐陽臣麵前,“顏乘小姐拒絕了。”

“哦?”抬眼瞬間,好看的長睫毛跟著眉毛一並舉起,嘴角上揚的弧度卻帶著淡淡的嘲諷“嫌少?”

冷冷的聲音落地,卻激起女孩兒心底莫名的怒火。

“歐陽臣!是不是在你看來這世間所有事情都可以用錢來解決?”憤怒的質問衝出口,顏乘感到心跳劇烈地在打哆嗦。

“難道不是嗎?”輕描淡寫地反問,卻感受不到一絲情緒。

“有錢就這麼了不起嗎?我告訴你,就算你拿錢買的了全世界,也買不到我對你的原諒。”

“我不需要。”

平薄如冰的聲音再次將顏乘胸中的怒火點燃,她本無意怪他,卻在此時被徹底激怒。

“你!”緊握雙拳,掛著黑色風衣的右臂靠在身前不停微顫。

一如開始的漠然,麵對眼前這張因為憤怒而漲紅的小臉,歐陽臣沒做任何回應,隻是瞟一眼她臂間的黑色風衣,冷如冰塊的俊臉隨著身體轉向一側,徑直往二樓走去。

可是顏乘卻分明看到有那麼一瞬呆滯從他臉上停留,眼底的晦暗似乎要將整個世界淹沒。

“說吧,你開個價,隻要保證以後不再糾纏,我都答應。”在即將踏上螺旋樓梯的最後一個台階時,歐陽臣突然停住了腳步,冷如寒冰的聲音再次響起,卻沒有轉身。

“歐陽臣,你有病!我顏乘發誓: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不會跟你有半毛錢關係!”說完強忍著腿部要命的疼痛開始一步一挪地朝門口方向移去。

她一刻也呆不下去了,必須立即離開,否則下一刻就會被樓上那個傲慢又奇葩的家夥氣炸。

可是每一次的移步都讓她痛得幾乎暈厥,還未走出房間眼淚已然嘩嘩落到地上。

不知何時樓上的人已經轉過身,看著眼前這個寧願痛死也肯不屈服的女人,胸口有東西被撕裂,緊蹙眉頭強忍住胸口傳來的裂痛,諾了諾嘴角卻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五年前,也是在這裏,當他拿著股東們投票後的“歐氏集團總裁任命書”哼著歌準備上樓時,父親突然出現在身後。

當抬起手中的任命書準備向父親炫耀自己的勝利時,卻沒有想到對方竟用近乎乞求的語氣先開口:“你阿姨她想獨自掌控集團是不對,但她這麼做也是為了小涵,她隻有小涵這一個兒子,所以為父可不可以求你留一些股份給你弟弟?”

揚起的手停在半空中,臉上的得意也漸漸被僵硬的表情收回,他笑,大笑,最後笑出了眼淚。

他永遠忘不了那一幕,揮著手裏的任命書滿眼飛淚地衝到父親麵前咆哮:“難道我不是你的兒子嗎?為什麼當初你可以那樣子對我媽媽,今天又這樣子對我?為什麼?到底為什麼?”

一個星期後,同樣是在這裏,他獨自站在二樓螺旋樓梯的台階前,看著父親帶著他的二夫人和小兒子一步步離開,直到最後,那個他喊了20年“爸爸”的男人也沒有回頭。

看著眼前這個隨時會躺地的女人,他真的很想衝下去拽起她的胳膊,不!應該是直接攔腰將她橫空抱起,然後大聲質問:“你想死嗎?”

可腳下卻如灌鉛般沉重,一步也挪不開。

最後一絲理智還保留著,她跟自己沒有任何關係!

看著她一步步踉蹌地走過大廳,走過玄關,走過庭院,走出大門口直到轉身消失,歐陽臣才漠然轉身邁上螺旋樓梯的最後一個台階。

雙腳落地的那一刻,一滴滾燙的液體悄然滑落眼角,隨著快速前進的步子碎在空中。

她走了,跟自己再無任何瓜葛,這是她自己的選擇,也是他的選擇。

回到房間拉開床側的儲物櫃,一封寫著收購合同的檔案袋出現在眼前,歐陽臣幾乎是毫不猶豫將它拿起並迅速打開,一封薄薄的《夏氏集團收購合同》落在床上。

早上他剛到公司樓下就看到助理傳過來的視頻:夏氏集團今天在朝陽區開業,總裁夏雨默正麵對鏡頭耐心回答記者們的提問。

“夏總,聽說您上個月就從美國回來了,請問這次回國是想在留在國內發展嗎?”

“是的。”

“自從五年前您父親的公司被歐氏集團收購後商場上就再沒有夏氏集團這個名字,請問您之所以重新建立夏氏集團是打算與歐氏集團展開正麵競爭嗎?”

“商場上本來就存在競爭,我之所以把事業從美國遷到國內是想以後能獲得更好的發展,而且目前國內市場環境這麼好,我是一個生意人,所以自然哪裏有前景就把重心遷到哪裏。”

“有人看到您昨晚在中央廣場舉辦了露天演唱會,為什麼要在第二天開業前夕做這件事情,請問是跟今天公司開業有什麼關係嗎?”

“確切說並沒有關係,隻是我個人一直很喜歡唱歌,想在公司開業前做點自己喜歡的事,畢竟以一個公司總裁的身份開辦個人演唱會總有些不妥…難道各位媒體朋友不這麼認為嗎?”

話音剛落,夏雨默無聲笑了起來,笑得那麼自然那麼真實,以至於台下的記者們也忍不住跟著笑了。

一個特寫鏡頭突然出現,夏雨默的五官和神情被定格住,此刻鏡頭裏那張俊臉依然鋪滿笑意,隻是直視前方的眼底卻快速閃過兩道難以捕捉的冷光。

歐陽臣明白,那是他傳給自己的信息,幾乎沒做任何思考,關掉手機就把車子掉頭往家的方向駛去,沒想到剛進家門就迎上了準備離開的顏乘和她懷中的那件黑色風衣。

落在床上的合同已然握在手中,望著最後一頁寫著“夏毅”名字的落款,一向不見喜怒的俊臉此刻更是冷漠如冰。

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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