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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郊遊於是開始

平心而論,一國儲君並另一國的親王私去第三國,聽上去很美很浪漫,實際上,是很傻很危險的一件事。

被發現了,沒有抓住,可以扣一個覬覦他國的名頭,隨時可以開戰;抓住了,那花樣就多了,從直接殺了儆百到活著當要挾,應有盡有。

然而,就是這麼危險的一件事情,因為當事人之一是葉蘭心,就整個朝喜感的深淵無限滑落,搞得跟個郊遊沒什麼兩樣……

榮陽太子大婚定在七月下旬,按照報給榮陽的國書,大越使節啟程是六月中旬,根據這個時間表一推,葉蘭心和蕭逐就定在了五月中旬離開。

而在離開的前夜,蕭逐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塑月的儲君殿下是打算揮揮袖子,不帶走一個女官的自己上路——而那個兼任保鏢、仆人、車夫、錢包以及一切雜役的人,就是自己。

看著麵前笑得隻能看到明晃晃八顆牙的女子,蕭逐無力得隻想撓牆。

依舊水榭,夜已深遠,水麵蕩著微弱蓮香,星光點點,猶如一把碎鑽隨意拋灑。

小小水榭裏依舊張了菲薄一層帷幕,卻不是煙綠,而是一層煙白輕羅,如同夜水上一層楚楚可憐的霧氣。

水榭中,有那樣兩個人對坐。

一邊有青年紅衣黑發,絕代美貌,另外一邊女子玄衣青凰,瓔珞嚴妝,清華秀麗,於是中間就灑落風情無數,隻讓人覺得此是天上,非是人間。

然後這兩個隻應天上有的人物之間,進行著一段也確實隻應天上有的對話。

男:“……衣服會自己穿嗎?”

女:“會……吧?”低頭想,“……如果不太複雜,應該……可以。”

男:“……會騎馬嗎?”

女:“會!馬不跑就沒問題!”

在聽到這句斬釘截鐵義無反顧裏麵還透著點兒不明所以然的興高采烈的回答之後,蕭逐發現自己已經完全說不出來話了……

他認命地看著對麵正座端莊的女子,問了一句:“殿下,您可以告訴我,您到底會什麼麼?”

“我會拿錢買東西!”答的很是得意。

啊,還不錯,至少知道買東西要用錢,很好。蕭逐絕望又苦中作樂的這麼想著,不用想也知道未來一段時間裏自己將要背負著多麼重的包袱……

如果說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勞其筋骨,苦其心誌,空乏其身的話,那麼等他平安的和葉蘭心回到大越,他是不是就可以拯救整個東陸了?

微微歎氣,斂眉,蕭逐決定做最後一次自救:“殿下,您真的不打算帶任何隨員嗎?”

“……蘭心。”

“?”忽然被這無緣無故蹦出來的兩個字楞了一下,蕭逐眨眨眼,看向對麵女子,葉蘭心朝他笑了笑,繼續提供:“小蘭、小心,小葉子,心兒、蘭兒我都接受哦~阿逐。”

轟的一聲,被這一連串昵稱雷成渣的蕭逐足足楞了一刻鐘,才緩過神來,明白葉蘭心正在提供他可以稱呼的昵稱。

確實,出門在外,總不能再喚她殿下,總要換一個稱呼,但是心兒……?蘭兒……?饒、饒了他吧……

看著葉蘭心一雙閃閃亮,非常期待的眼睛,蕭逐下意識地向後縮了一下,勉強答道:“那就……阿葉好了……”

歪著腦袋看了他片刻,葉蘭心掌心扇子拄上下巴,認真想了想,馬馬虎虎認同了這個稱呼。

手中扇子一展,她臉上的表情就象變戲法一樣,立刻端正起來,輕聲說道:“就目前的狀況而言,我覺得,還是獨自上路要好些。”

看她正色這麼說,蕭逐就知道自己苦力的命是逃不掉了。

他認命點頭,看向對麵女子,“那就,今夜啟程?”

葉蘭心輕輕一笑,“是的,今夜啟程。”

淩晨時分,兩人再度相見,已是在行館的門口。

葉蘭心一身幹淨利落的樸素男裝,蕭逐亦然,門口一乘小巧馬車,內裏早放好了一路上必備的東西。

葉蘭心對蕭逐一笑,自動自發地爬進車裏,蕭逐也自動自發上了車夫的位置,手裏鞭子利落一個空甩,兩人就在女官們揮舞的小手絹裏踏上了旅程。

從瑞原行館出去,走十幾裏路就到順京三座衛城之一和城的門口,出了和城,才算是徹底離了京。

他們計算的時間剛剛好,到了和城門口,正是城門開鎖的時候,正挨個驗著路人的路引,放進放出。

蕭逐手上的路引毫無問題,是從戶部領出來的正牌貨,自然一點兒都不怕驗,隻怕一會兒過去,掀起簾子朝車裏看的時候,看出葉蘭心扮的是女裝,就麻煩了一些。

雖然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但是出門在外,還是低調些的好,能不盡量引人注目就不要引人注目。

在門口排了片刻,就輪到他們,果不其然,兩三個門吏掀開車子看了看,又特意看了看他,再特意看看了車裏,眼底浮現幾絲疑惑。

果然……還是有點兒勉強吧?葉蘭心雖算不上美麗,卻是十足清秀一個女孩子,即便扮了男裝,也蓋不過去一身清華。

又仔細看了他們好幾眼,門吏才語帶曖昧地放他們過去,蕭逐簡單行了個禮,剛轉過城門去,就聽到身後門吏議論紛紛。

早上安靜,那群人聲音也不算特別小,雖然依舊牽著馬車向前走,後麵低低幾聲議論自然盡收耳底,他清清楚楚聽到幾句:“就沒看過這麼不象男人的!”心裏抖了幾抖,然後……“當丈夫的太不像話了!居然讓老婆出來趕車!自己窩車裏!真糟蹋這麼漂亮的娘們。”

……喂!

蕭逐差點捏碎手裏的鞭子,二話不說,牽著馬車一路飛奔,把後麵的議論聲扔在身後,也不去管車裏明顯笑滾了的儲君殿下。

所謂做事開門見喜,他這算不算開門見笑?

一路狂奔過了和城,拐到官道上掀開車簾,看著馬車裏抱著肚子滾成一團兀自狂笑的葉蘭心,蕭逐悲慘的覺得,原來塑月女帝們的笑話史是從儲君時代就開始了的,還外帶有波及功能……

好不容易止住狂笑,葉蘭心從車裏爬出半個身子,用力拍拍他的肩膀,微笑:“夫人,這一路上全靠你了。”

喀吧一聲脆響,蕭逐手裏的鞭子終於斷了……

所謂前途多難前途多難啊……

就在他們這邊展開從大越到榮陽的長距離大型郊遊之笑話第一步的時候,順京也正自一地晨光中悠悠醒轉。

花竹意的中書令府在京城最繁華的朱雀大道一側,也正悄悄的開始了一天作息。

這個府邸一向能多晚起就多晚起的主人,一反常態地一大清早就站在了院子裏,看著和城的方向,以一種非常詭異的表情彎起了唇角。

遠遠一隻信鴿飛來,乖巧落在他掌上,他拆下信鴿爪上字條一看,唇角微笑又多彎起了兩三分。

果然,他們已經離城了。

一揚手,把手裏字條拋給身後一個侍從,大越的中書令輕輕吩咐一句:“立刻通知主上,儲君並平王,已離京。”

所謂黃雀。

這一路行來,算是日夜兼程。

上了比較隱蔽的道上,蕭逐就把葉蘭心抓出來,教導她如何趕車。

葉蘭心本就聰慧異常,又學得認真,一天下來,居然也趕得熟門熟路起來。

又監督著看了她兩三天,覺得確實問題不大了,蕭逐才敢在路況不錯的情況下,偶爾回車裏小憩片刻,讓她來趕車。

車內狹窄,隻容得下一個人蜷臥,休息便隻能換班來,幸好蕭逐武人出身,打熬得住。

這天天氣晴朗清爽,蕭逐趁著早上人精神抖擻的時候窩進車裏休息一會兒,打算等到了中午日頭上來,人馬容易困倦的時候再出來趕車。

他這幾日大概真的是倦極了,這一睡下去,車馬搖曳,竟然就睡深了下去,等他醒來的時候,陽光薄薄一層從蒙著窗紙的車窗裏射過來,暈黃的一層,分外有一種曖昧氣息。

他睡得朦朦朧朧,剛一睜眼的時候,視線裏一片朦朧,陽光菲薄,他幾乎以為是暮色晨光。

大概楞了那麼一瞬間,他猛的清醒過來,心下一驚,自己居然睡了這麼久?

他立即起身,再仔細一看,卻隱約察覺出來一點兒不對,似乎時間沒有很晚……

鼻端隱約有一點青草味道,蕭逐左右看看,輕輕一掀車簾,葉蘭心並不在車上,他定定神,向四下一望,然後就傻掉了……

隻見外麵古木參天,蒿草林立,哪裏還在官道上,分明就已經走進深山了!

他怎麼睡得這麼死!葉蘭心要是出事怎麼得了!

足尖一點,紅影翩動,他人已掠了出去,就在飛掠刹那,聽聲辨位,他已然聽到馬車前方有隱隱約約聲音,蕭逐不敢大意,無聲潛近,就看到葉蘭心一身男裝,正背對著他蹲在地上,手裏擺弄什麼,念念有詞。

看她沒事,心裏立刻寬了一半兒,蕭逐心念稍轉,也不貿然喚她,無聲慢慢靠近。

走得近了,他聽出葉蘭心似乎正在擺弄一個小小鐵器,然後念叨著什麼東南西北。

過了片刻,忽然見她把什麼東西咻的一丟,那東西落地的時候,她很開心的念了一句:“啊,上北下南!北在上邊!”

“……”望著她很興奮的朝天空指的那根指頭,一瞬間,蕭逐覺得非常蕭瑟……他稍微退開,給對方一個足以反應的距離,才出聲問道:“阿葉,你在做什麼?”

葉蘭心顯然沒想到他會在背後發話,幾乎被驚得跳起來,轉身看是他,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然後獻寶一樣把手裏的一個羅盤遞了過去,很是得意很是希望主人摸頭的土狗搖尾巴態,“阿逐,我找到北了!”

“……哪裏?”蕭逐覺得自己的口氣很溫柔,溫柔得仿佛在哄小孩。

然後那個小孩就興致勃勃的一伸手,指向天空,“這邊是北!”

“……”蕭逐不知道自己這時候是該摸摸她腦袋,說一聲“哦,好乖好聰明”還是該直接把她抽到一邊涼快去好……

先天的正直和後天的好修養讓蕭逐把以上兩種做法全部拋棄,選擇了另外一種最靠譜的做法——把葉蘭心拽回馬車上,仔細研究前因後果。

原來蕭逐睡著之後,葉蘭心按著地圖趕車,但是不知怎的,就忽忽然趕到了一片山裏。

葉蘭心多少有些心虛的多次聲明,自己絕對是按著地圖來的,絕對沒有走錯路。

她到底有沒有走錯路其實現在已經不在蕭逐的考慮範圍之內了,他看著車裏小小滴漏上顯示的時間,再看了看四周,再仔細比對地圖,蕭逐忽然唇角一彎,一雙本就形狀嫵媚的鳳眼一彎,淡淡笑道:“阿葉,你說要什麼情況,這路上才會忽然多出來一座山呢?”

他手上地圖是決然不會有錯,的這條路是他上京必經的路,來去已不知多少回,加上方圓百裏一片坦途,簡直到了閉著眼睛也不會走錯的程度。

滴漏顯示,他大概睡了四個時辰,據葉蘭心說,從迷路到現在,大概過了半個多時辰,也就是說,從他睡著算起,到迷路,大概走了三個半時辰。

三個半時辰,這架馬車即便一路狂奔不止,最多也隻能奔出一百來裏,何況這馬看上去油光水滑,一副隨時可以再狂奔的架勢,也就證明葉蘭心一路上遵照他的囑咐,是慢慢散步一樣走過來,那麼很可能隻走了二三十裏路。

問題的症結就在這裏。

從他早上爬回去睡覺的地方開始算起,方圓一百裏內,是一大片平原,連個高些的山坡都沒有,這山,是怎麼出來的?

蕭逐不語,向四下看去,隻見四周崇山峻嶺,古木參天,怎麼看都是深山老林。

看著葉蘭心交到他手裏,不斷亂轉,完全停不下來的羅盤指針,蕭逐極慢極慢地輕笑了起來。

這山怎麼出來的,其實也不要緊,要緊的是,怎麼出去。

稍微拍了拍葉蘭心的肩膀安撫了一下,然後那個很顯然不在狀態中的儲君殿下立刻笑得跟朵花兒仿佛,反手就扣住蕭逐的手,蕭逐本想掙開,但一想到現下形式,也就沒動,反而稍稍握緊了一些。

在被他反握指頭的刹那,葉蘭心幾乎想和身撲過去,不過她為人有一大好處,就是識時務,隻好摸摸鼻子忍耐下來,乖順的任蕭逐牽著她。

看了一眼滴漏的時間,再看了一眼太陽的方向,蕭逐沒讓葉蘭心躲進車裏,兩人一起擠在轅台上,慢慢趕著車,向太陽落下的西方而去。

馬車在深山裏行得極慢,蕭逐一手握著葉蘭心,一手拿著羅盤,緊緊盯著不停亂轉停不下來的指針,卻看都不看四周,隻有葉蘭心明顯沒什麼危機感的左右張望。

不知道這樣走了多久,葉蘭心忽然察覺什麼不對一樣四處張望,一眼看到什麼,一雙深灰色的眼睛驀然瞪大,輕輕推了推蕭逐,剛要說話,卻被蕭逐在手上用力握了一下,不知怎的,話沒有說出來,心下卻立刻安穩不少。

察覺到自己此刻心情微妙波動,葉蘭心猛的瞪大眼睛,一手輕輕安上自己心口,感覺著那微妙的安心順著被蕭逐握住的那隻手慢慢傳遞上來,過了片刻,她掉轉視線,看向牽著自己的那隻手。

蕭逐的手,形狀優美白皙,握上去卻並沒有表麵想象的那般柔滑細膩,反而全是一層薄繭,讓人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安定溫和。

看了那隻手一會兒,葉蘭心悄悄抬眼,看他的臉,陽光一線一線從頭頂上方射落而下,讓那個牽著她的手,慢慢駕車而去的男人,一頭黑發流若燦金。

她漫漫的看著她,卻聽到那個一直緊緊地盯著手裏指針的男人輕問了一聲:“怎麼了?”

說完,他看向身畔手指還一直壓在心口上的女子,稍微低頭靠近,聲音柔和,“怎麼了?”

“……”葉蘭心看著他,沒說話,眨眨眼,手指還壓在心口上,蕭逐也不說話,耐心看她片刻,眼神一轉,向四下一掃,然後輕輕點點頭,,“沒錯,我們又回到原地了。”

——兩人身周,赫然是最開始出發的起點!連車轍和馬兒啃食過的青草都曆曆在目。

葉蘭心剛才想說的就是這個,卻因為心裏奇妙波動而斷了一下,現在被蕭逐重新提起,她便點點頭,順理成章調開眼神,也向四下看去。

大越的親王看著四周熟悉的景象,忽然展顏一笑,那一絲笑容就仿佛是極清澈的水裏,嫋娜探出一枝蔓蔓的雪白蓮花,有一種稀薄而純淨的溫柔。

就帶著這樣溫柔的微笑,蕭逐慢慢說道:“而且,這已經是我們第四次經過這裏了。不過這沒什麼,山林裏情況複雜,本就容易發生這種事,現在最大的問題,並不是這個。”

葉蘭心沒有說話,隻是緊緊看著他,蕭逐輕輕揚手,手裏馬鞭如靈蛇出洞,倏忽卷入車內,鞭梢倒卷,滴漏已落入了他手裏。

蕭逐沒有說話,隻是把滴漏放到葉蘭心麵前,葉蘭心仔細看去,忽然覺得渾身一冷。

感覺到她身子一僵,蕭逐知道她已發現端倪,臉上笑容不禁又深了一些,最開始那種淨薄溫柔卻消失不見,慢慢多了一層冰冷肅殺。

他很溫柔地說:“阿葉,你說,已經申時初更時分了,太陽還在頭頂正中央,是不是很奇怪呢?”

葉蘭心沒有立刻說話,她先定定看了蕭逐片刻,然後眼光移到他手上滴漏,再看向四周,然後很認真地轉頭看向蕭逐:“哪,那我們現在就有如下選擇,一,我們被鬼打牆了,二,我們陷入某種幻覺了。”然後,閃亮亮八顆牙的微笑,“平王,你選哪種?”

聽到平王二字,蕭逐唇角倏忽一挑,慢慢合眼,再睜開眼的時候,一雙眸子冷若劍鋒,“子不語怪力亂神,我是從不信世上有什麼鬼神的。”

葉蘭心拍掌,“那就和我一樣,我也是從來都不信這東西的,那麼,這應該是幻覺了?”

蕭逐點頭,手裏鞭子輕輕一緊,“自古就有秘術流傳,以五行陣法配合一些讓人產生幻覺的藥物,可以讓人看到長河懸空,腳踏星辰,我覺得我們目前應該就是被困在陣裏了吧?”

葉蘭心想想,伸出一手摸摸下巴,若有所思,“阿逐,你對這種陣法熟麼?”

蕭逐搖頭,“說到行軍布陣,我還在行,這種五行秘術,確實不曾了解分毫。”

葉蘭心看了他一眼,忽然悠悠笑開:“我認識的人裏嘛,倒是有二個擅長這東西的。”空出那隻沒有被握住的手,她很悠閑一般地扳起了指頭,“其中有一個不可能到這裏來,所以肯定不是他,第二個嘛,那家夥性格太壞,做事從來沒個準則,倒是有可能弄下這種東西來,但是,我沒聽說他要到這裏來,不過他性格反複無常,再說又和阿初走得很近,忽然跑來也很有可能,。”

她這麼說著的時候,臉上依然笑容可掬,蕭逐仔細看去,那雙細細眯起的深灰色眸子裏居然沒有一絲動搖,她看起來非常開心,猶如她的表情。

蕭逐沉默片刻,低聲問道:“……你似乎很開心現在的狀況?”

單手托了下巴靠在膝蓋上,葉蘭心用很微妙的悠然眼神看了他片刻,才輕輕說道:“確實很開心啊,這樣危險,才讓人覺得活著哪。”說完,頓一頓,看向身旁有著絕代美貌的青年,她微笑,“殿下討厭嗎?”

深深看了她片刻,蕭逐輕輕搖頭,“……沒有重要的人在身邊的話,不討厭。”

“那現在呢,討厭嗎?”聽他說完這句話,葉蘭心忽然極快地問道,蕭逐被這個問題一驚,側頭看去,卻發現她並沒有看他,隻是單手托著下巴,悶悶地瞪著地上。

他手裏的手指纖細柔軟,微微的涼。

陽光燦爛,光影斑駁,兩個人距離這樣的近,她長發漆黑,撲簌簌落了一層溶液般燦爛的金,忽然就有了一點兒模糊味道,蕭逐定定地看著她,慢慢的就有些恍惚。

腦海裏有記憶不合時宜的泛起來。

仿佛很久之前,仿佛就在剛才。

覺得是早已塵封,卻還顏色鮮豔。

那記憶裏有一個嬌小女子,額頭抵著他的胸膛,聲音柔軟,對他說,阿逐,你要保護我,我這樣又笨又懶又沒用,你不保護我,我怎生是好?

然後,剛才他說,沒有重要的人在的時候,他也喜歡挑戰,她就問他,那現在呢,討厭嗎?

心底某個柔軟的位置就隱約的,微弱的疼痛了起來。

他低頭,看到她纖長指尖有一點點露在他的手掌外,然後慢慢沿著手臂看上去,看到的就是一張別別扭扭低頭看地的女子容顏,蕭逐忽然覺得心情柔軟了起來,他輕聲回答:“……現在這樣麼……不喜歡。”

然後下一秒,他就接收到了葉蘭心閃閃亮八顆牙攻擊。

蕭逐覺得她笑得比太陽都光彩奪目,決定轉換話題,他輕輕甩了一下手中長鞭,帶著葉蘭心下了車,低聲道:“不過話說回來,這個幻境給我的感覺,並不危險,仿佛隻是一個惡質的遊戲。”

“唔……”葉蘭心依然帶著八顆牙的強大笑容四下張望,然後輕輕點點頭,“沒錯,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現在這種程度最多隻是警告罷了。”

蕭逐輕輕點頭,“阿葉,在你的知識裏,要怎麼破這種陣法?

葉蘭心想了想,才慎重答道:“一是布陣的人放人出來,二是找到定陣物,破壞掉它再出來——啊,但凡這種陣法,一般都要配合地形等等來使用,造成幻覺,但是通常定陣物都很難找。”

“……破壞定陣物就可以了對吧?”蕭逐轉頭看她,她用力點點頭,蕭逐也點點頭。

“那就很簡單了。”男人唇角一彎,臉上那種冰冷肅殺的笑容陡然再度出現,卻忽然多了一種危險的味道。

他本就極為美貌,現下這一笑,眼角眉梢陡然蕭殺,隻叫人覺得眼前一柄絕世名劍出鞘三尺,需要血濺五步,人頭奉祭,方能安撫片刻鋒銳。

那是一種,看上去非常危險,但是卻會讓在他身邊的人無比安心的奇妙感覺。

葉蘭心下意識的握緊了他的手,然後聽到從頭頂上方落下蕭逐一聲輕笑,“阿葉,抓住我,不要動。”

又是輕輕一笑:“定陣物什麼的完全不用考慮,隻要……全部毀掉就好了,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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