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徹夜流香

第二章 一指風華

第二章 一指風華

眾仙均倒抽一口涼氣:“敖玉此命休矣!”

敖玉更是被司南的殺氣壓得喘不過氣來,除了呆傻地看著那排棍影當頭壓下,都反應不過來閃身逃命。

司南滿腔的怒氣全部都發泄到了這一棍之中,隻是棍還未擊打到敖玉,隻見他的懷中猛然爆發出一陣金光,立即便有一股大力反擊而來。

這股力道之大擊得司南連連倒退,最後連手中的棍子都拿不穩,令它脫手而去。

棍子的去勢極為淩厲,任何想阻止的仙家連撚個法訣的時間都沒有,瞬間便見棍子墜落到了人群當中,恰巧就是新飛升的人仙群。

隻聽有人哎喲了一聲,一位青衣人仙被司南的燒火棍擊到了腦門上,立時便倒在了地上。

所有的仙人心中均哀歎一聲好短命的人仙,才辛苦上來就叫敲回去了。

哪知那青衣男子緩緩又坐了起來,他抱著自己的腦袋,誠然痛極,但人完全沒事。

眾仙們見這麼猛的一棍,這個小人仙還能不死,頓時齊齊發出了一聲驚歎。

敖玉嚇得有點神誌不清,呆愣在地上還沒回過神來,玉蛟更是早早地閃到一邊,此時自然也不敢上前。

司南的憤怒似乎也隨著那金光悉數都散了,她頓了頓,轉身向著青衣男子走去,撿起棍子,上下瞥了他一眼,淡淡地問:“沒事吧?”

青衣男子連忙站了起來,放開捂著額頭的手。

郭釵頓時抽了一口氣,隻見他的臉上居然也有一塊朱紅色的印記,且形狀與司南的極為相似,隻不過司南在左,他在右。

他雖長得醜,但一身青衣自有一種笑意盈盈,溫溫潤潤,特別細瞧倒也瞧不出哪裏好,但放之人群中,這麼突然回頭一望,看到的想必有他。

心情就會那麼微微一漾,如同碧桃樹開,十裏花香。

司南問得挺淡,青衣男子卻非常和善地道:“有勞女仙掛懷,我沒事。”

司南也不多客氣,人家說還好,她連多餘的安慰話也沒有,將棍子用白布裹好,又插回肩上轉身就走。

郭釵腳步動了動,有心想要說上兩句,但自家女仙都走了,也隻好遺憾地追著司南去了。

她們還沒走多遠,卻聽背後敖玉失聲驚叫道:“我的賜福玉碟碎了,我的賜福玉碟碎了!”他抬起頭,指著司南的手指微顫著道:“她,她擊碎上仙的贈品!”

玉蛟一聽臉色就白了,這塊增福的玉碟敖玉答應過她,等歸墟仙會之後就會用來助她由蛟化龍,她比任何人都要看得重,一聽到玉碟碎了便急急跑了過來,看到敖玉手中的碎渣子,頓時心就涼了。

紅袖與添香本來是看熱鬧的,她們會搭龍宮的龍馬車前來歸墟,不過是因為頒完了賜福玉碟,搭個順風車,跟敖玉談不上有多少交情。

甚至於她們心裏都奇怪,敖玉怎麼會入天官的眼。她們看了一場好戲正打算離開,卻聽見敖玉大叫福碟已碎,連忙也趕了過來。

“玉碟真碎了!”紅袖見敖玉從懷裏掏出一把碎渣子,頓時臉色就變了。

玉蛟的眼圈更是布滿血紅之色,她苦苦熬了萬年,蛻盡了九千九百九十九張皮,卻因沒有大運氣始終無法蛻盡最後一張魚躍龍門,眼看著自己指日可待的運氣轉眼化為了烏有,她這一刻嘴裏的牙都快咬碎了,對司南恨之入骨。

她轉臉衝著添香與紅袖福了福道:“兩位仙姑,這天官的玉碟何等貴重,如今卻碎成了渣子,叫我等小仙怎麼向天官大帝交代!”

紅袖臉色不太好看地轉向司南道:“東廚女仙請留步!”

司南卻置若罔聞,接著走她的路。

“站住!”添香朝著司南的背影大聲喝道。

司南依然不睬,郭釵不禁又拉了拉她的衣袖,她知道全天底下最讓司南沒有好感的仙位,莫過於天官的玉清境了,前頭地官的恩怨不說,玉清境剛剛巴巴地給敖玉送過賀禮,現在玉清境的人對著司南大呼小叫,司南又豈會理睬?

添香見司南不理睬不由得麵帶怒容,用手指一指司南道:“你好大的膽子,還不給我跪下,隨我回玉清境領罰!”

司南的腳步總算停住了,她回首一笑,烏黑的眉頭輕輕一揚道:“我是正位女仙,你不過是一區區仙婢,你讓誰跪?”

添香一聲怒斥,手一揚環臂的羅帶便朝著司南卷去,紅袖與添香從來心意相通,雖然心中暗叫了一聲魯莽,但也同時揚手,祭出法器。

這兩人雖然是仙婢,但既然是天官大帝的貼身奴婢,仙力有限,法器卻很厲害。

司南不敢大意,同時亮出手中的法器。

郭釵跺了一下腳,萬分不情願地跟自己夢中仙人的貼身婢女開戰,她手提一柄伸縮自如的銀製華麗鍋鏟。

添香卻冷笑一聲,手中的羅帶如同遊蛇,朝心中還在不情不願的郭釵手中的鏟子一卷,法器與法器對碰,高下立分,郭釵的法器頓時脫手。

添香揚起羅帶抽了郭釵一巴掌,冷笑道:“小小佐助仙,也敢不尊天官的法諭。”

郭釵被抽得跟個陀螺似的在地上轉了幾個圈,頭眼昏花地撲通坐到了地上。

司南烏眉一揚,手中的燒火棍立時噴出一條巨龍似的火焰,映紅了半邊天。

眾仙連忙四散開來,以免殃及池魚。

添香的羅帶是法器,自然不會被燒壞,但她身上的衣服卻被燒得一塊一塊,氣得粉臉通紅,她冷笑一聲,立時從懷中掏出了一冊書。

眾仙立時倒抽了一口涼氣,有人脫口道:“天官的雷霆書!”

他這麼開口一嚷,眾仙跑得更遠了。

添香手捧書冊怒目看向司南,但手指觸書,臉上立即平靜似水,書輕輕掀開一頁,天地之間頓時有隱隱雷聲。

天空中顯現出一白衣俊秀書生的虛影,他似在悠閑地翻閱書籍,伴著雷聲念道:“拍欄杆,霧花吹鬢海風寒,浩歌驚得浮雲散。細數青山,指蓬萊一望間。紗巾岸,鶴背騎來慣。舉頭長嘯,直上天壇。”

雖然隻是這麼一道虛影,卻威壓頓出,使得眾仙不由自主地又被迫退了幾步。

虛影裏他念起來如閑庭信步,但雷聲卻密密如鼓,原本一碧如洗的天空逐漸烏雲滾滾,就連曾被燒火棍燒紅的那片天空也頓時失了顏色。

司南抬起頭看了一下,緊握棍子,對郭釵道:“郭釵,收回法器,退開!”

郭釵一張瘦臉漲得通紅,大喊道:“女仙,我動不了了!”

司南這麼一環顧,果然見周身萬物便似被凝固了一般,她輕輕皺了一下眉頭。

那虛空的書生用指尖又輕翻了一頁書,他的聲音很清朗,也很動聽,但在司南的耳朵裏卻全然不是這麼回事,她咬著自己的下唇,怒目瞪視著虛影。

郭釵卻感動得涕泗橫流地道:“女……女仙,是天官!”

司南沒好氣地道:“我認得這個偽君子!”

書生接著淡淡地道:“廊外細雨斜風,因是天空簷漏,歲月冗長,門前春秋,轉眼冬去夏來,花開花落,不過一指風華。”

隨著那句“一指風華”,天空被撕裂了一般,閃電從天而降,一道擊打在了郭釵的華麗鍋鏟上。郭釵立時便一口鮮血噴出,身體被拋了出去。

司南看著她飛出去的身影,步伐剛挪動了幾步,一道接著一道的閃電便打到了她的周圍,有閃電劈過的地方立時便顯出一道深不見底的溝壑。

司南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氣,還不等她細想,閃電便接踵而至,劈得她連眼睛都睜不開,那些閃電完全來無痕去無蹤,司南隻能單憑本能在躲閃,每一下閃避幾乎都是在生死之間。司南從出道以來,還未遭逢過如此強大的法器,心中不由得微微一涼。

紅袖沉聲道:“東廚女仙,上仙賜物被毀乃是重罪,隻要你束手就擒,我們自然會為你向天官稟明一切,我們天官……”

“做夢!”司南黑色的頭發在身後飄揚,她一揮棍子揚眉道,“我才不需要你們家那個偽君子來斷什麼是非!”

添香氣得兩眼冒火,連紅袖的臉都沉了下來,添香手中書頁一翻。

虛影也隨之翻了頁書,這次他的口氣像是有點無奈,帶了一點憐憫,道:“春秋役使雷霆,風物不拘於塵,無非因果,橫雲入翠峰,滄桑知錦年,歸去因無戀,他鄉亦炊煙。”“煙”字起,雷電劈起的塵土四散飛揚。

司南進退維穀,心頭突然有了一種窮途末路的悲涼感覺。

她出生於墉城,所以天生即是神女,不進輪回,不入地府,司南從沒像此刻這般貼著死亡如此近。

司南的心反而平靜了下來,她想起了一個人,可是這個人還沒有在腦海裏完全浮現,突然有人闖到了她的眼前,那人彎下腰抓住了她的手腕。他拖起她就在閃電裏奔跑,每一下都能恰到好處地避開雷霆的擊打。

無論閃電多麼聲勢驚人,司南卻被這人拖著輕鬆地避開,跑到後麵,兩人在風中奔馳,衣袂翻飛,這些明亮的閃電倒似成了一道道風景。

司南借著閃電,發現拖著她的居然就是那穿青衣的人仙,不由得有一些目瞪口呆,這麼一個初次飛升、尚未被仙界接納的人仙,居然能破天官的法器雷霆書。

添香則是又驚又怒,她手中的天官親手製造的法器,沒想到居然被人這麼輕描淡寫地躲開了。

她一咬牙,冷笑了一聲,雙臂一抬,將書高高托起,朗聲道:“視之不見,聽之不聞,包羅天地,養育群生……”隨著她一字字地念誦,司南頓時覺得眼前一黑,竟然什麼也看不見了,而且連聲音也聽不到了,似天地將她遺棄在一片茫茫空白間。

她不由得心中大駭,唯一的感覺是握住自己的手,司南不由得下意識地死死地握住那隻手。

添香見兩個人臉上果然顯出茫然之色,停下腳步,不由得嘴角露出喜色,紅唇剛啟,下一句咒語還未念出口,手中的書突然一輕,隨即便飛了出去。

司南立時整個人一輕鬆,五官又恢複了知覺,她抬頭看去,頓時便似乎僵在了那裏,腦海裏一片空白,不要說剛才還牽著手的人,便是連這歸墟無窮的仙山都看不見了。

天空中出現天馬乘輿,飛羽華蓋,氣象萬千,極具威儀,車內坐著一位黑衣的年輕男子,他的眉眼極為狹長,微微上挑,使他天然有一種睥睨天下、藐視一切的傲氣,他戴著狴犴戒指的修長手指拿著書,淡淡地俯視著地下的眾仙。

所有的記憶都像是一起湧到了她的腦海,以至於讓司南狼狽得有一些手足無措。

“今天灶神仙位要來一位客人!”老廚仙照例喝了一杯酒才開口說話。

“客人?”司南揮舞著手中的蘆葦問道,“哪裏來的客人?”

“元始天尊的弟子!”老廚仙看了看四周,才悄悄地附在女兒的耳朵邊說,“這個人……是王母娘娘仙緣錄上你命定的有緣人,你知道王母娘娘欠了我一個人情,我要看你的名錄,她沒法不給。”

司南咬著蘆葦道:“爹爹,你又來誑我,你上次說王母娘娘把我配給了甘露湖裏的魚,若是我不想嫁給魚,就要將湖裏的魚都捉來讓你下酒!”

老廚仙嘿嘿一笑,看著外麵的甘露湖道:“小南,這次你老爹真沒有騙你,等會兒從湖邊過來的那個男子,就是會跟你共度千年萬年的人。”

司南順著老廚仙的手指望去,甘露湖上夕陽正好,在湖麵上拉出了一條長長的金色餘韻,司南問:“爹,那麼你跟娘在仙緣錄上也是一對吧,那她為什麼還會跟玉清境的人私奔呢?所以我才不相信什麼仙緣錄,也不信誰會跟誰千年萬年都在一起!”

老廚仙默默地喝著酒。

司南扯斷了手中的蘆葦,剛巧看到帝舜沿著甘露湖走來,一身黑衣,目光犀利,腳步沉隱,莫名地令司南覺得安全。

司南手中的蘆葦不由自主地蕩了一下,她忽然覺得也許她跟他真的有緣。

然而他們在仙緣錄上的緣分是那麼的短暫,一千年的時光,僅僅是一千年的時光,他成了三界上仙地官大帝,她成了以貌醜而聞名的灶神女仙。

司南彎腰撿起了地上的法器,心想原來又是一千年沒見了。

遠遠躲於一邊看熱鬧的眾仙見了這個男子紛紛溜得不見了蹤影,倒是天空中一道白光閃過,一個麵色紅潤的白袍老者帶著一名小仙童現出了身,仰臉打招呼笑道:“帝舜你也來了!”

“太白上仙,別來無恙!”帝舜微微頷首。

太白笑道:“帝舜,你不知啊,這歸墟大會忙得我暈頭轉向,剛聽說這裏有仙人私鬥才匆匆趕來,恰巧帝舜也來了。”

帝舜隻微笑了一下道:“歸墟大會也夠上仙忙的了,顧不上一兩樁小事也屬平常。”

郭釵從地上爬起來,在司南耳邊小聲道:“地官好大的架勢,怪不得女仙你念念不忘,不過我瞧他長得跟天官比還是有一點距離。”

司南沒有回答,隻是默默地用白布細致地裹好自己的法器。

添香咬著牙道:“地官大帝,請問你因何幹涉我們天官的人辦事?”

“幹涉?”帝舜嘴微微咧了一下,輕笑道,“你們天官也管事嗎?”

紅袖拉了拉添香的袖子,添香忍了忍才道:“我們天官隻不過遊曆在外,不日即回。”

“他在跟不在,都一回事吧!”帝舜彈了彈雷霆書的封麵。

紅袖連忙又拉了拉添香的袖子。

添香卻將袖子一甩,怒道:“我家天官用不著做一件事,別人見了他就要把頭低下!”

帝舜原本微微垂著的眼簾輕輕地抬起,眼內寒光一閃,戴著黑色狴犴戒指的手一抬,添香如同被一根無痕繩索係住脖子,拖得整個人飛起,然後重重落入地麵,跪在地上。

紅袖飛身上前連忙護住添香,大叫道:“地官大帝,請手下留情。”

帝舜冷然不語,隻手指微微一抽,添香卡著脖子說不出話來。

紅袖大急,連忙跪下道:“還請大帝念在天官大帝的麵上,饒了添香這一回,等大帝回來,婢子一定會如實稟報大帝,請他嚴懲!”

帝舜冷笑,道:“倘若你們家天官果然是一個賞罰分明的人,豈會令一個小小的婢子如此驕狂!”

眼看添香連氣都喘不過來,紅袖急得額頭上都是汗水,道:“也是東廚女仙司南與龍三太子敖玉私人鬥法卻累及天官的賜福玉碟遭損,添香是驚怒之下才一時失態……”

帝舜冷笑,他的手一翻,地上的玉碟碎片就飛入他的手中,他攤開手,道:“難道你們沒有發現,這些玉碟碎渣上已經沒有你們天官的念力在了嗎?”

紅袖微微吃了一驚,道:“怎麼可能?!”

帝舜手一翻,那些渣子便又落入塵土,他略微不屑地道:“玉碟已經被使用過了,你們都瞧不出來?難怪你們跟了帝堯上千年,依然是兩個廢物。”他說完手一鬆,添香頓時癱倒在地,大聲喘氣。

帝舜指著添香道:“是非不分,仗勢欺人,牙尖嘴利,便罰你在歸墟思過一百年吧!”

他說著手一揮,添香頓時便化成了一隻綠色的孔雀。

孔雀繞著紅袖轉了三圈,像是悲鳴了三聲,然後投入翠峰中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紅袖眼中帶淚,但卻似乎不敢多說什麼,微微行了一禮,拜別太白金星,追著孔雀飛奔而去。

太白金星衝著她的背影連連道:“想開一點,想開一點!”

帝舜的駕乘才緩緩落地,他沒有先跟太白金星對話,倒是對司南道:“小南,很久不見。”

司南微微行了一禮,道:“好久不見,重華。”

“這些無聊的人,不用放在心上。”帝舜又微笑著加了一句。

“嗯。”司南原本自然的動作到底變得有一點僵硬,低頭扯了一下自己亂糟糟的衣服。

帝舜轉過頭對敖玉淡淡地道:“天官的賜福玉碟便是用來救你一命,雖然他浪費了百年念力,不過看起來還算管用……雖然不值。”

敖玉的臉色煞白,玉蛟更是早躲得不見人影。

青衫男子的手早被司南甩掉了,站在一旁問郭釵:“怎麼,女仙識得地官大帝嗎?”

雖然郭釵一貫瞧不起低位的小仙,但這個低位人仙青衫男子卻自有一種能令人開口說話的風儀,更何況他敢在閃電裏來去自如,郭釵還是有一點佩服,於是道:“比認識我早!”

“比你還早!”青衫男子微有一些詫異,道,“你女仙的佐助嗎,我聽說東廚仙位隻有你們兩位。”

“青梅竹馬……”

“哦!”青衫男子輕聲應了一聲,像是有一些感慨,“怪不得女仙對他態度不太一樣。”

郭釵悻悻道:“可不是,你看她臉都紅了,你不知道上次地府走水,魔槍闖入人間,女仙千裏追擊,追上魔槍打了起來,那魔槍橫插豎插,也插不透我家女仙的皮,你想一想我家女仙的皮有多厚了。”

青衫男子不禁失笑,隨即又似有一些悵然,低語了一聲:“地官大帝真是好福氣。”

郭釵聽了隻扮了個好笑的表情,回過頭來看了一眼青衫男子,不知道怎麼隻覺得這人一點也不醜,反而挺吸引人,沒來由地臉微微一紅。

“有空去上清境坐坐。”那邊帝舜微笑道。

“嗯……”司南輕輕答了一句。

他們兩人正說著話,穀口擁出了十數位仙子。

眾仙子皆天姿掩藹,容顏絕世,卻又千姿百態,姹紫嫣紅,男的俊美,女的嫵媚,不用猜便知是歸墟墉城的高階仙子們。

當前一位女仙穿著一襲白衫,走動間羅帶輕飄,體態輕盈,透著一種冷香,即便是在一群花容月貌的仙子中,也頗有鶴立雞群之感。

她走近了便微微一笑:“重華,怎麼來晚了?”

帝舜回道:“最近上清境的事情比較多。”

白衫女子轉眼又見到了司南,便淡淡道:“原來是司南,好久不見了。”

“好久不見,壽陽公主!”司南也頗為冷淡地道。

“早些進去吧!”壽陽公主打過一聲招呼便轉頭對帝舜道。

“是啊,是啊,這一次好像有不少好東西,還要重華你來幫著掌眼呢。”其他的仙子也都笑道。

帝舜吟首,回頭對司南說了一聲:“那我先走了。”

司南隻哎了一聲,看著帝舜被一群仙氣不凡的天仙們簇擁著走了。

她站在那裏,感覺幾千年來都沒有變過,她看他背影的時間遠遠多過與他麵對麵。

司南發了一會兒愣,聽見郭釵咳嗽了兩聲,才猛然醒悟那個長得跟自己一般醜,卻幫了自己一次大忙的低等人仙還站在一邊。

她環視了一下四周,敖玉跟玉蛟已經走得沒了蹤影,她回頭看著那青衫男子道:“剛才……多謝。”

青衫男子笑了起來,他雖然容貌醜,但一笑兩眼彎成豆芽,頗有一種春暖花開的暖意,道:“不用謝!”

太白金星跑了過來,也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道:“仙友好厲害,天官的雷霆書你也能避開!”

那青衫男子淡淡一笑道:“上仙才來,知道的事情倒不少。”

太白金星當場被人戳穿,且是一個低階的小人仙,居然也不惱怒,隻微笑道:“我等上仙,掐指一算,可知過去未來千年,你這小小的人仙豈能知道其中的玄虛。”

司南也不去理會太白,隻上下打量著這個醜陋的人仙道:“你為何能躲開雷霆書?”

青衫男子不以為然地笑道:“那也沒什麼,我幼時學過一點伏羲的河圖,瞧著那閃電似是按河圖的方位,沒想到一試果然!”

“一試……”太白金星撫了一下額。

司南道:“多謝仗義,司南會銘記在心!”

青衫男子高興地嗯了一聲,他剛才跟太白這種上仙說話也沒有絲毫激動,倒是對司南一句不太夠感激的感激顯得挺激動。

司南似乎想起了什麼,轉頭問青衫男子道:“你姓什麼?”

青衫男子立時道:“我姓唐……”

司南也不是很專心地聽,隻隨意地:“唐……小唐,歸墟仙會裏可有什麼中意的?我可以買一件送你算作答謝。”

郭釵啊了一聲,驚愣道:“女仙,我們連回去的錢都不太夠!”

那青衫男子笑道:“多謝仙子了,隻是我想不起來有什麼需要的,女仙不必客氣了。”

司南淡淡地:“你想清楚了,果真不要?”

“不用!”青衫男子微笑道,“就讓女仙欠我一個人情好了。”

司南也不勉強,道:“好,那就當我欠你一個人情!”

她說著便走了。

太白詫異道:“小家夥,你可知道似你這等人仙,過了試煉大會才能算得成仙道,灶神女仙既然答應給你買點法器符寶,你真就這麼放棄了?”

青衫男子不答,隻看了一眼司南爽利的背影,微微一笑。

郭釵衝他豎了一下拇指道:“你這個小人仙還蠻夠意思的,要是試煉大會你還能活得下來,我請你吃我們灶神的甜糕。”

青衫男子聽到甜糕,倒像是比聽到送他什麼法器更要高興一點,露齒一笑:“一言為定!”

郭釵心中又一動,有心想多說幾句,但司南的背影已經越走越遠,何況青衫男子也轉身回了人仙群裏,隻好遺憾地追著司南而去。

她剛走近司南,卻見剛才歸墟迎客的倆仙徒恨恨地看了她們一眼,低聲跟其他仙徒竊竊私語,顯然是把添香被罰的事情積怨到了她們的頭上。

郭釵拉了拉司南,小聲道:“女仙……”

司南卻不理睬,抬腳轉過了穀口。

穀內一片繁華,除了天上飛的,還有不少仙家騎著各種稀奇異獸悠遊在穀中來去,見得最多的便是長著鱗片的龍宮龍馬。

郭釵歎了口氣,道:“龍馬也沒得騎,還逛什麼仙市……”

司南淺淡地道:“這樣你就不用抱怨沒錢了!”

郭釵皺眉道:“女仙什麼意思?”

“因為沒有龍馬,從這裏走到試煉的主峰,剛巧趕得上!”

郭釵尖叫道:“我不要,我還要去買天官的畫像呢……”

司南已經走得挺遠了。

太白金星則誌得意滿,佛心日久了也惹塵埃,更何況仙人呢,是非恩怨一大把,要想不得罪任何一方真是困難啊。

他拂塵一擺,突然見天空一片烏雲,翻騰的黑雲仿佛頃刻間便要壓城而來,身旁的小仙童嚇了一跳,道:“上仙,怎麼歸墟的天突然就黑了?”

“咦……”太白金星仰天捏須,喃喃地道,“好大的仗勢,這倒像是哪位上仙要曆劫呢……”

小仙童道:“怎麼?當了上仙也要曆劫嗎?”

“佛祖尚且八千年一輪回,上仙豈能不曆劫。”

小仙童羨慕地道:“還是當上仙好,幾千年就能下去出個公差,吃香的喝辣的!”

太白金星伸出食指彈了一下小仙童的腦門,啐道:“你這個沒出息的東西,度劫凶險著呢,就你光惦記著吃喝。”他不顧小仙童大聲呼痛,一展袍袖揚長而去。

司南也在抬頭看烏雲,濃厚的烏雲在天空中滾滾而過,她不由得心中一動,老廚仙臨走的時候給過她兩句忠告,其中一句就是當心歸墟變天。

郭釵看著司南愣愣一直看向天,便道:“女仙,你在看什麼?”

司南低下了頭,背了背身上的棍子道:“沒什麼,或許是要下雨了。”

郭釵滿麵不樂意道:“奇怪了,歸墟居然也會下雨,真是讓人不可思議。”

歸墟無日夜之分,晝夜皆是晴空朗朗,萬裏無雲,隻日放東方便判為日,日放西方便判為夜。

司南與郭釵一路西行,歸墟禁止上仙以下的仙子使用法器禦行,所以兩人隻有靠走,到了試煉地點翠穀早已經是日放西方。

此時仙家們也收了攤子,各自在點翠穀尋了合適的位置看新仙試煉,一時間點翠穀的半空中飄浮著各式各樣的法器。

郭釵坐在司南的法器上看向人仙群,青衫男子就站在人仙堆裏,她咬了一會兒嘴唇,說了一句“我去串門子”,就縱身跳下了法器。

司南也不理會,隻盤膝坐在自己的法器上。

郭釵三繞四繞,走到了人仙堆裏,拍了一下那個青衫男子的肩,道:“嗨!小唐。”

青衫男子一轉頭,眼睛便一亮道:“郭女仙,是你們家女仙讓你來的嗎?”

郭釵眉毛微揚,道:“她才不來理會你!”

她說完就塞了一樣東西在男子的手中,道:“喏,倒是我看你還讓人有幾分好感,這個給你。”

青衫男子看著手上的一枚銀符,道:“這是……”

郭釵連忙把他的手一彎,低聲道:“你是笨蛋啊,給人看見就不靈了,記住啊,這符可是月桂殿的上品,你往地上一拋不管天仙地仙,都要凍成冰垛子!”她說著發現他的手指修長堅實,竟然比她的手還漂亮幾分,不禁有一點恍神。

青衫男子收回了手,作了一揖道:“多謝女仙了。”

郭釵咳嗽了一下,瞪了一眼青衫男子,道:“你可要活下來,別浪費了我的一枚上品銀符,好貴的,知不知道?”

青衫男子露齒一笑,又作了一揖道:“一定不負女仙所望。”

郭釵看著那男子烏黑的發絲,不知怎麼臉就紅了,心想奇怪了,明明這麼一個醜八怪。她臉紅得太厲害,一跺腳就跑了。

郭釵跟青衫男子說話的時候,司南在看地官大帝的馬乘。

地官大帝的天馬乘輿在最為顯眼的所在,它高高地雄踞於西方,仿佛俯視著下麵整個點翠穀,車內坐著地官與壽陽公主,他們品茗細語,像是相談甚歡。

司南遠遠地看了他們一眼,便抱膝坐在棍子上。

郭釵氣喘籲籲地跳了上來,燒火棍晃了晃,她幹笑著對不滿的司南道:“剛才有一點小事,拖延了一會兒。”

司南眨了一下眼,沒有吭聲。

太白金星一派仙風道骨地走了出來,張開了他的法器虛空境,頓時點翠穀新人仙站的地方都被籠罩了起來。

氣氛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

這將是人仙們成仙路上的最後一劫,所以不少人仙的臉上緊張之色頗濃。

他們迷茫了一會兒便各自拿出了法器。

司南邊上有一仙子驚道:“哇,這些人仙有法器啊。”

“這是自然,歸墟都有上千年沒有封神了,好不容易來了一批,點翠穀的仙子跟上清境裏的上仙早都盯上了,自然要給自己看上的人仙爭一個好排名、好階位。”旁人笑道。

郭釵轉頭四處都不見天官的蹤影,不禁有一些失望,轉頭細瞧境內,見青衫男子坐於一角,眼觀鼻,鼻觀心,不免擔心地道:“女仙,那個醜八怪是不是險了?”

司南淡淡地道:“那要看你塞了一樣什麼寶貝給他。”

郭釵脫口道:“我可是把月桂殿的銀符給了他!”她說完連忙捂住了嘴。

司南眨了一下眼,道:“那沒辦法了,我還以為你會把金符給他!”

郭釵苦著臉,道:“金符好貴的啊,你說過那是給我保命的符。”

司南托著腮道:“死了就死了唄,成仙也是一種因緣際會,他又沒本事,人還清高得很,早點回地府投胎也好!”

郭釵聽了恨恨地道:“女仙,你的嘴巴真夠歹毒的!”

司南悠悠地道:“你也聽了三千年了,現在才聽出來,耳朵不太好!”

郭釵氣結,也隻能看著虛空境內沒有半點法子。

虛空境一花一木皆成世界,每千年虛空境內到底是什麼世界一直都是神仙們津津樂道的事情。

霧散,便有仙人訝異地道:“炎黃之戰!”

炎黃爭鋒被喻為洪荒第一戰,各路英雄逐鹿中原,場麵極其宏大,也非常混亂,一貫很少用於試煉場,因此不少仙家都露出詫異之色。

境內的人如同身在迷霧,境外的人卻瞧得清清楚楚,甚至能看到這些人仙真實的表情,境外仙子隻抿了一口茶,境內便已曆經愛恨情癡,生離死別。

轉眼間,黃帝大敗炎帝於阪泉之野,蚩尤率魑魅魍魎反擊,各路妖神齊出,令人眼花繚亂,許多人仙在幻境中幾世都忘了飛升的本意,各入陣營彼此殺得難分難解。

當中有兩位最引人注目,一位是殺神。

這位人仙長得魁梧凶猛,仙力明顯比別的人仙要高出不少境界,而且他手中持了一把血紅色的大斧子,在人群裏當真是遇魔殺魔,遇佛殺佛,不多時便有數道白光起,很多人仙與他遭遇就都重回了地府。

稍有一些靈性的人仙,見勢頭不對,隻稍稍與那人仙蹭個邊便佯裝不敵摔了出去。一時間那人仙身邊都摔滿了人,他站在虛空境內仰天長嘯,聲勢驚人,令眾仙們都對他刮目相看,紛紛暗猜不知這位猛將能歸於何方神聖的門下。

另一位就奇特一點了,他從來獨來獨往,牽著幾匹無主的戰馬,頭戴鬥笠,一身青衣,白紗巾蒙麵,踏著屍橫遍野,由南及北,或由北及南。

南邊賣馬,北邊賣轅。

偶爾不幸剛巧碰上打仗,他就會爬上山頭,高高坐著看下麵打仗,真有一種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的淡定。

人仙們都有一些驚奇,失笑道:“這人仙可謂仙史上第一悠閑的試煉者了。”

“小唐真是個有趣的人!”郭釵先是撲哧一笑,但聽周圍的仙家似乎都有一些不以為然,又焦急地道,“這小唐也真是,這麼一個亂世,怎麼也不混點功名,這樣排名可就差了,沒準搞不好,將來分派到月桂殿給嫦娥養兔子去!”

司南淡淡地道:“他能活下來就挺不錯了,你還想他的排名?”

鮮血染紅了整個沙場,連夕陽也像是嗜了血般透著血紅色,屍橫遍野,死了一般寂靜的天地間唯留下青衫男子抬起頭看夕陽,那幅畫麵令司南的心莫名地一跳,好熟悉,像是哪裏見過的一般。

司南脫口道:“這又有什麼不好?兩手沾滿血腥,還說什麼天道,說什麼蒼生,那不是騙人的鬼話?這天庭隻怕比十八層地獄下麵的魔道也幹淨不了幾分!”

她這句話一出口,嚇得郭釵身抖影晃,差點一個倒栽從法器上掉下去,周圍的仙人們連忙個個眼觀鼻鼻觀心。

司南說了這句話不免也有一點鬱悶,這話是衝口而出,仿佛曾有誰滿腔憤怒地對她說過類似的話:“別說什麼守衛蒼生的鬼話,我們凡人在你們神人的眼裏根本就是連草芥都不如的賤命吧!什麼天道輪回,什麼蒼生反哺,仙道不見得就比魔道幹淨幾分!”

她看向那血紅色的沙場,突然想起了什麼哎呀了一聲。

郭釵有氣無力地道:“女仙,你又怎麼了?”

“我隻是忽然想起了跟凡人的一個約定。”司南托著腮看著沙場鬱悶地道,“那一年……”

那一年,老灶神有事外出,吩咐司南看護仙位。

司南拖了一張板凳,瞪視著仙位的神器——人間煙火錄。

人間的一顰一笑,一恩一怨,一損一報皆被人間煙火錄忠實地記下來。

司南起先看得認真,漸漸就乏了,多大的雞毛蒜皮的事情啊,也值得這麼日夜不分,事無巨細地記錄下來。

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睡著的,等她一覺驚醒再看人間煙火錄,才發現自己闖了一個彌天大禍。

人間煙火錄上多出了一大片空白,華夏大地上整整數百裏土地上什麼記錄也沒有了,那意味著曾經活在這片土地上的凡人全部死光了。

司南二話不說,連忙翻出了老灶神的戰器——燒火棍,倒拖著它一路奔行到凡間。

她一落凡間,便覺得這裏像死了一般的寂靜,不見任何生靈的大地,空留下沒有樹葉的枝丫禿禿地指著灰色的天,仿佛所有的繁華都已逝去,隻有錦繡留下來的灰燼,也許正因如此,鮮血覆蓋著的大地才顯得鮮豔得令人觸目驚心。

令司南驚喜的是,並不是所有的人都死了,因為整個血泊池中還跪著一個白衣的年輕男子。

“喏,凡人,告訴我魔將的去向!”司南用棍子指著那男子道。

那凡人眼眸微微動了一下,慢慢抬起眼,他方才也像死了一般,現在活過來神情卻又變得極其銳利,他彎唇露出了一個諷刺的笑:“魔將?”

司南皺眉,心想莫非這凡人嚇傻了?

凡人見了神仙不是都激動地匍匐叩拜於他們的腳下的嗎?她深吸了一口氣,自報家門道:“你莫要害怕,我乃東廚仙位佐助仙人司南,你隻要告訴我魔將的方位,我自然會為人間滌清妖魔!”

白衣的年輕男子眼神古怪地看了一眼司南,突然仰天大笑,笑得太厲害了眼淚都從眼角滑落了,他滿懷憤恨地道:“別說什麼守衛蒼生的鬼話,我們凡人在你們神人的眼裏根本就是連草芥都不如的賤命吧!什麼天道輪回,什麼蒼生反哺,仙道不見得就比魔道幹淨幾分!”

司南皺著眉,走近了那男子幾步,心想這凡人莫不是受不住打擊,魔怔了吧。

那男子看著司南走近,笑了,道:“神女,瞧,我也得罪你了,你不如連我也一起殺了吧!”

司南看那男子淚流滿麵,對他的悲傷有一點費解,半晌,從懷裏掏出一塊甜糕塞入他的手中,道:“喏,凡人,吃吧,不用哭了!”

年輕的男子看著手中的那塊甜糕似乎一下子呆住了,愣愣地道:“我罵你,你給我糕點做什麼?”

司南有一點不屑地道:“你們凡人不就是會為了一口吃的而哭得稀裏嘩啦的嗎?”

年輕的男子倒是好像平靜了,失笑了一聲,拿著那塊糕點又發起愣來。

司南往他邊上一坐,道:“對不起了……”

“你為什麼……要跟我道歉?”年青的男子轉過臉困惑地看著她。

司南抱著棍子道:“我是灶神女仙,本該監察凡間,可是我剛才……睡著了……”司南頓了頓道,“我不該睡著的,這樣魔將一來,我就會立刻知道了,我以後再也不睡了。”

年輕的男子沒有說話,隔了一會兒才淡淡地道:“你這個小仙遠不是他的對手,剛才你睡著了,是你命大!”

司南一揚眉,昂首傲氣地道:“你小瞧我,我可是墉城十大戰將!”

年輕的男子倒是有一些詫異,道:“你?”

“將來,”司南豪氣地道,“將來,我一定會是墉城的首名戰將!”

年輕男子看著她,眼神有一些奇怪,司南卻覺得他眼神裏的銳利漸漸淡了,反倒升起一點暖意,司南才注意到這個年輕男子長得很俊秀,而且有一雙挺溫暖的眼睛,隻聽他慢慢地道:“我聽說,墉城首名戰將當屬——九天玄女元君娘娘。”

司南甩了一個棍花,道:“我會擊敗娘娘的,總有一天我會擊敗她的!”

年輕男子似乎不太深信,低頭吃了一口甜糕,司南在一旁道:“所以,凡人,把那魔將的去向告訴我,我會為你們報仇的!”

“這塊甜糕真好吃。”年輕的男子答非所問地道,他幾口就吃完了甜糕,然後拍了拍手上的渣子道,“下次吧,你如果再給我帶來一塊甜糕,我就考慮看看要不要告訴你!”

司南一皺眉,但一看天色已經不早,於是爽快地道:“好,你等著,我再去給你取一塊來!”

但事實上她回了灶神仙位就看見老灶神正急得團團轉,一見她平安歸來,差點老淚縱橫,司南覺得當年她娘跟玉清境的司祿私奔都沒讓老灶神這麼悲傷過。

“爹,凡間闖入了一個挺厲害的魔將,我正要去會他!”司南抓了一塊甜糕匆匆往外走。

老灶神一把扣住她的手腕,道:“不用去了,不用去了,上清境自有人去處理,那魔將已經伏法了!”

“伏法了?”

“嗯,自裁了!”

“這麼快!”司南吃驚不小,鬱悶地道,“歸墟的戰將果然名不虛傳!我連個影子都沒見著!”

“現在凡間亂糟糟的,你我做好勘察人間才是第一要務,其他的事情自然有上仙處理!”

“可是……”司南看了看手中的甜糕。

“別可是了……”老灶神將司南一路推了回去。

郭釵聽到這裏,道:“那你讓人家等你的甜糕,你就沒再回去過?”

司南托著腮道:“既然魔將都滅了,我也用不著他告訴我到底是誰了,日子一久,我就忘了這件事情!更何況等我想起來,他都不知轉世幾回了!”

“女仙,你真夠無情無義的!”郭釵努嘴道,“你現在才想起來,這都過幾千年了吧!”

司南瞥了一眼沙場,道:“上萬年了……”

其實當時是因為老灶神顯得太驚慌了,以至於司南根本沒有心思再去理會那個萍水相逢的凡人。

老灶神不停地在人間煙火錄旁踱來踱去,長籲短歎,不停地搖頭道:“大劫啊,造孽啊……”

司南誤以為是因為自己偷懶睡了一覺,以至於死了數百裏的凡人讓老灶神心裏內疚,正暗自羞愧,老灶神卻喃喃吐了幾個字:“天地牢籠……”

這是司南第一次聽到天地牢籠的名字,但已經知道這件法器必定非同小可,因為司南還沒見過什麼東西能讓老灶神一天沒想起來喝酒的。

她這麼一轉念間,虛空境內隻有兩個站著的人仙了。

除了南轅北馬的小唐,就是那位凶神了,他周身上下如同沐了一場血浴,以至於整個人都向外散發著一層紅色的光暈。

此時的歸墟天又黑了下來,方才退去的烏雲又滾滾而來,而且像是壓得更低了一些,司南不禁抬頭又去看天。

地官的乘輿上,壽陽笑看著那位凶神道:“這人哪裏像是仙家,倒像是修羅。”

“你焉知修羅不能成佛?”帝舜微微一笑。

壽陽輕笑了一下,道:“看起來上清境又要多一位仙子了。”

帝舜但笑不語。

壽陽微笑道:“這幾千年來有出息一點的人仙可都到了上清境了,再這麼下去,恐怕上清境就要排在玉清境之上了。”

帝舜淡淡地道:“天官本身有大運氣在,又有司命,需要何作為?別人千年萬年累積下來的那點功德,於他不過是彈指一揮間的事情罷了!”

壽陽不答,隻是含笑道:“說起來,我們真的是有好幾百年都見不著紫微君了。”

“天官大帝是何等人,又豈會隨意露麵。”帝舜不置可否。

壽陽看著歸墟的天,道:“重華難道當真沒有聽過一個傳言?”

地官晃了晃手中的瓊杯,淡淡地道:“壽陽你此來就是想跟我說這個吧!”

壽陽沒有回答這句話,卻抬頭看著天道:“好大的氣勢,不愧是天官大帝的一劫!”

帝舜不禁抬頭去看那烏雲,這才發現烏雲已經團似濃墨,當中電閃雷鳴,黑壓壓地籠罩在歸墟的上空,他輕皺了一下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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