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沉默地回到家,從自己的床底拖出一個小小的行李箱。
我的東西很少,幾件衣服,幾本書,還有那張藏在舊錢包的全家福。
那是文棋兩歲時,我們一起去公園拍的,照片上的三個人,笑得那麼真切。
就在我拉上行李箱拉鏈準備離開時,門外傳來了鑰匙轉動的聲音。
“文棋的熱水袋還有換洗衣服得趕緊帶過去。”
是沈怡可的聲音帶著匆忙。
“嗯,我幫你找。”周永逸回應著。
我站在原地,他們的腳步聲停在客廳,與我僅一門之隔。
短暫的沉默後,沈怡可的聲音響起,帶著疲憊和掙紮:
“永逸,我心裏好亂。看著他那個樣子,我不是不愧疚,當初他畢竟是為了......”
“怡可!”周永逸打斷她,“你清醒一點!愧疚能當飯吃嗎?”
“你看看他現在什麼樣子!一個連自己都照顧不好的廢物!他能給你什麼?能給文棋什麼未來?”
他頓了頓,語氣放緩:
“我們才是一路人,就算你不為自己想,那文棋呢?文棋難道需要一個隻會給他丟臉,需要你時時刻刻跟在後麵擦屁股的累贅嗎?”
門外,沈怡可沉默了。
然後,我聽到了她帶著哭腔說道:
“我知道,我也想過正常人的生活,可是讓我拋下他,我......我真的受不了......”
我猛地拉開房門,客廳裏兩人嚇了一跳。
周永逸的眼神瞬間變得凶狠,他一把掐住我的脖子,手指死死收緊:
“都怪你!要不是你這個廢物賴著不走,怡可怎麼會這麼痛苦?我們早就該開始新生活了!”窒息感陣陣襲來,視線開始模糊。
沈怡可尖叫著撲過來拉他:“永逸!你放開他!快放開他!”
直到我臉色發青,他才終於鬆手,湊到我耳邊壓低聲音:
“你怎麼不去死啊?”
積壓太久的怒火終於爆發,我冷笑:
“我死了你好趁人之危,是吧?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圖什麼。”
他臉色驟變,猛地推開我衝向門口,朝沈怡可嘶吼:
“選他還是選我?選他我就再也不回來了!”
說完,他摔門而去。
沈怡可衝過來狠狠推了我一把:
“你和永逸說了什麼?你知不知道這幾年都是他在幫我們!你呢?你除了添亂還會什麼!”
我踉蹌著向後倒去,後腦重重磕在茶幾邊緣。
咚——
劇痛中,我看見她猶豫了一瞬,卻還是追著那個遠去的背影跑了出去:
“永逸!永逸你等等我!”
玄關處傳來重重的關門聲。
我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望著蒼白的天花板,忽然很想笑。
原來,徹底的死心,是這樣的感覺。
醫院走廊裏,沈怡可終於追上周永逸。
正要進病房時,遇見了陳醫生。
陳醫生笑著打招呼:
“沈女士,這麼著急要去哪呀?”
“哦,對了,上次賀先生找我複診,說要給你一個驚喜呢。”
沈怡可皺眉,疑惑道:
“他能給我準備什麼驚喜?”
陳醫生有些訝異,解釋道:
“賀先生沒告訴你嗎?他的記憶前兩天已經恢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