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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不溫柔江山不溫柔
雨聞撈詩

第三十一章 老僧釋罪

宋明臻另一道碰都不願碰的菜是一隻帶著硬硬的殼子的東西,比鱉要小,黃呼呼的,好些個硬硬的腿,一雙綠豆大小的眼睛悠悠地瞧著她,似乎想從她的眼睛裏瞧出一點恐懼的情緒來。

宋明臻不知道該怎麼下嘴,也不想在大庭廣眾之下嘗試,更不想請隨侍的宮女為她解決難題,以暴露她的無知,便“司空見慣”似的忽略了它。她想,改天讓碧落尋些這玩意兒,好不好吃的,圖個長見識。

至於酒水,她半點都不想碰,看都不想看一眼。

守在大殿門口的太監趨步進來,恭敬地對司瑞說:“陛下,各個皇家寺院送來了今年的齋飯和供果……”

宋明臻垂著眼瞼,半點情緒也不露,心裏卻是激動的。她等待的第一個“重頭戲”,來了。

皇家寺院敬獻齋飯和供果,是曆年來不可或缺的環節之一。

瑨國雖沒有前朝那樣過分崇尚佛教,但對於佛教的推崇也是很高的,單說京城就有十幾家皇家寺院。這些寺院的住持或長老總會輪番地接受皇家邀請,到皇宮中為皇帝、皇後和皇子公主們講授佛法。皇後謝氏就是一位虔誠的佛教徒,據說她的宮殿裏供奉著十幾個姿態各異的玉佛像。

各寺院的神僧們邁著沉穩的步伐,按照事先安排的順序,緩緩走進大殿,然後把齋飯送到他們想送的人前麵去。

這是個很關鍵的步驟,也是顯示在座各位身份地位的一環。

這個節目已經延續了五十多年。

當初瑨國皇帝司禦宗軍武立國,認為自己和手下的幾位大將殺戮太重,正巧有一位瞎眼老僧求見,提醒司禦宗須真心歸服佛門,洗脫罪孽,否則不得善終。司禦宗很是恐懼,這才對佛教產生了極其濃重的興趣,並號召幾位大將也學習佛教經典。

司禦宗要求將軍們用自己的行動感動神僧,讓神僧能夠在除夕夜國宴上,為他們供上齋飯,並跪地誦經。

將軍們原本不願意在這些虛無縹緲的事情上浪費時間,可看著司禦宗“身先士卒”,他們也就沒什麼怨言地跟著做了。

可那又怎麼樣呢?他們的結局依然淒慘。

那些大將們很多因為功勞太大,被司禦宗找個由頭殺掉甚至滅門了。很快,擔心禍患殃及自身的四大家族聯合起來,支持年僅十歲的太子司棣謀反篡位。由於司禦宗手下的幾位大將已經被他處死了,無將可守,所以太子成功篡位,將司禦宗勒死在大殿上。司禦宗的皇後葉氏成為皇太後,垂簾聽政。

自此,四大家族的實力逐步攀升,再不受皇權控製。

隻是後來即位的這兩位皇帝,都對佛教有些興趣,便將“國宴求齋飯”這一環節保留下來,直至今日。

大殿中的很多人為了能得到神僧的眷顧,更為了在殿前掙個臉麵,會提前很多天甚至幾個月向寺廟捐供奉,以期感動神僧。這招當然奏效,否則為什麼英國公謝迎天和成國公葉明德都得到了兩盤齋飯,而赫連家兩兄弟,誰也沒能得到一粒米。

與每年的結果相同,除了皇後,就數太子殿下得到的齋飯最多,有三道。也有些人照舊什麼都沒得到,比如楚王司硯。

而他對此很不在意。

不過今年人們的關注點有了很大的改變。

一個是常年領兵在外、初次在大殿上享受國宴的燕王司鉞,明明什麼準備都沒有提前做,甚至他並不知道為此該做什麼,但他得到了一盤齋飯。大祥龍寺的住持須發皆白,以往從不出寺院,今天不僅出來了,還把齋飯捧到了司鉞的麵前。想到往年皇後和太子都幾次恭恭敬敬地邀請他,卻都是吃閉門羹,眼下的場景,真是結結實實打了他們的臉。

不過他們還沒來得及感覺臉疼,就被另一個“奇景”吸引了。

一個腿腳極不便利的、佝僂著腰的、瘦骨嶙峋的老和尚,穿著破舊的僧袍,緩緩地走進來。他在玉鏡公主宋明臻的麵前跪下來,將手中的齋飯——一個饅頭高高舉過頭頂,等待宋明臻接過去。

饅頭做齋飯,前所未有,而這個顫巍巍的老者,也沒人認識。在場的見多識廣的人們,都堅信沒有見過這個人。

但他肯定是一位僧人,是一位皇家寺院的僧人。

誰呢?

人們正猜測著,隻見那位老僧已經恭恭敬敬地跪下去,雙手合十,眼瞼低垂,麵對宋明臻就像麵對一座真佛,口中噥噥地念誦著經文。他那麼蒼老消瘦,因為腿腳不好,跪在地上的時候顯得異常艱難,兩條蘆葦杆兒一樣的胳膊怎麼都顯得累贅。他的皮膚枯樹皮一樣鬆鬆垮垮地貼在身上,縱橫交錯的皺紋把一張慘不忍睹的臉折磨得更沒有人樣兒。

他合該在白天出門,晚上很容易把人嚇到。

司瑞代表所有人問出了這個問題。他對陪侍的太監說:“為玉鏡公主誦經禱告的神僧出自哪一個寺廟啊?以前怎麼好像沒有見過?”

太監也是剛得到了消息,忙弓著身子,戰戰兢兢地說:“啟稟陛下,這位大師乃是……乃是……”

“嗯?”

太監的冷汗都冒出來了:“他是清涼寺的住持釋罪大師。”

“誰?!”不隻是司瑞,在場的人都驚了一驚,許多人顧不上向自己麵前的神僧謝禮,驚異地望向宋明臻和釋罪和尚。

沉默了好一會兒,有些坐在末位的年輕的貴族公子們耐不住性子,交頭接耳起來。

一人說:“清涼寺的老和尚?釋罪?他還活著呢?他……有九十歲了吧?”

一人回答:“九十多啦!他來咱們瑨國的時候就二十三啦——不對,那時候咱們還沒建國呢。”

“他來七十多年了?”

“可不是嘛!”

又一人湊過去,問:“雖說清涼寺確實歸皇室監管,勉強屬於皇家寺院,可這個場合,他怎麼能來?以前也沒見過清涼寺的住持露麵啊。這個釋罪到底是什麼來曆?”

“我隻知道他從踏入咱們瑨國——不,是榮國——的時候,就在清涼寺剃度出家了,似乎是當年涼國人,其他的我也不大知道了。”

“這麼有意思的事兒,你們竟不知道?”有人帶了得意的情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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