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瑪麗安是父親的大女兒，她長著一副大骨架。威廉是老實善良的夫婿，他認為既然妹妹離開了家，姐姐其實也不差。他們的婚禮在妹妹失蹤一年後才正式舉行，父親卻在這喜慶的宴席上黯然神傷。

他仿佛看到一隻黑天鵝在河麵上漂遊。他伸手試圖捕捉她，她卻用哀怨的眼神望著他。她望著他，他也凝注她。她留下一行淚。淚水順著她黑色的長長的脖頸滑落。然後她就變為了一把豎琴。黑色的豎琴，琴身仍留有她露珠般的淚痕。琴倒在河中，浮在水麵上，就要順水漂遠。

父親向琴師喊出高價，他決定將這把神奇的豎琴收藏。琴師卻未收分文，將豎琴贈予了老人。一來他已依靠這把琴賺得了足夠的錢，二來他知道這把琴與老人有不解之緣，不然它也不會唯獨在老人的家中開口唱歌。

琴師走後，老人把豎琴放立在廳堂的案台前。豎琴於是每天看著父親從身邊經過，她知道自己終於回到了家。

她卻永遠也無法再度開口。她看著威廉從自己麵前走過，眼中投射出溫柔的問候。她看著瑪麗安從自己麵前走過，眼裏卻是掩飾不住的凜冽。

深秋的葬禮。全世界都是這種沉靜氣息。

半枯槁的葉，冰冷的空氣。泥土硬朗並且黑。

這是後來的事情了，她來到這片森林，輕輕地笑，輕輕地唱。我可愛的馬兒啊，你們在哪裏，我需要一些，騎上去，騎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