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匆匆趕到時,就看見林苒陌歪在顧臨野懷裏發抖的背影。
而我精心定製的婚紗上,赫然是一條“嘶嘶”吐著信子的碩大黑蛇!
我條件反射性地後退一步,渾身汗毛豎立,冷汗一下子流了下來。
“顧......”
“慕之遙,你非要不擇手段到這種地步嗎?”
顧臨野臉色陰沉地打斷我的話。
“一條婚紗而已,居然還要放蛇傷苒陌姐?你活得不耐煩了嗎!”
我頓時愣住。
林苒陌虛弱的聲音適時響起:
“臨野,你千萬不要為了我錯怪阿遙妹妹......”
“雖然這種蛇容易傷人、還隻會在山林裏出沒......可阿遙妹妹畢竟不知道我被蛇咬過呀,她怎麼會想到用蛇來傷害我呢?”
不等我反應過來,顧臨野冷冷接話,語氣幾近厭惡。
“當然是因為她之前突然問起你,我偶然提到,她才知道了你以前被蛇咬的事!”
“要不是這樣,慕家的婚紗房重重安保,連一隻蒼蠅都飛不進來!怎麼會出現這種野蛇?”
這下我徹底聽明白了。
一時荒謬到想笑。
心臟也無比冰涼。
“顧臨野,我從小到大,最害怕的就是蛇。”
十二歲那年,我被爸媽的仇家抓住、扔進蛇坑整整三天,陰冷的鱗片從我稚嫩的身體上滑過幾千次,暗無天日。
從那以後別提抓蛇,但凡看見蛇,我都會心跳加劇、恐慌發作,最嚴重的時候甚至引發過呼吸性堿中毒,進過幾次搶救室。
這段讓我連回憶都不敢的噩夢過去,我清清楚楚地告訴過顧臨野,也隻告訴過他一個人。
因為他口口聲聲、鄭重承諾:
“阿遙,隻要我活著一天,就絕不會再讓那些記憶繼續傷害你。”
顧臨野呼吸一滯。
林苒陌卻忽然委屈地開口:
“阿遙妹妹,就算你不想承認自己放蛇,也犯不著找這樣的借口呀,我也不會怪你,對不對?”
她說著,故意做出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
“說什麼小時候被扔進蛇坑......這種不真實的故事編來撒嬌騙騙臨野就算了,可這種時候,怎麼能自欺欺人呢?”
我倏然抬頭,不可置信地看向顧臨野,嘴唇顫抖。
他怎麼能?!
那段我自己都不願回顧的過去,他竟當笑話一樣講給另一個女人!
顧臨野目光閃爍,下意識偏開視線。
卻依舊皺了皺眉頭。
“我之前都打聽過了,你出生的時候家裏還養過寵物蛇,再害怕能怕到哪去?”
“苒陌以前可是被毒蛇咬過,進ICU差點就沒了命!”
冰涼的冷意蔓延過四肢百脈,凍得徹骨。
我閉了閉眼,手指僵硬地幾乎握不住,連嗓音都泛起微微嘶啞。
“......顧臨野,既然你打聽得那麼清楚,那就沒有想過,為什麼在我六歲之後,家裏就連蛇的照片都找不到一張了嗎?”
爸媽不惜放棄他們用心養了幾年的珍稀爬寵,也要費盡心思地為我搭起一座安全港灣,生怕我再一次恐慌發作。
可到了顧臨野這裏,我的傷疤卻成了隨口玩笑的談資,和一句輕描淡寫的“能害怕到哪去?”
顯得我滿腔愛意和長久以來的忍耐,都成了一場笑話。
我扯了扯唇角,心冷如冰。
顧臨野意識到我話裏的意思,眼裏飛快閃過一絲懊惱,卻仍繃著麵子冷下臉。
“就算這樣,這裏也是慕家的地盤,如果沒有你慕大小姐授意,誰會往婚紗房裏......”
“那就報警吧。”
我冷冷打斷他的話,厭倦地低頭拿出手機撥號。
“叫警察來當場查監控,誰是誰非,一目了然。”
顧臨野麵色一冷,立刻怒了:
“叫警察叫警察,天天就是叫警察!苒陌隻是一時犯了焦慮症,你偏非要逼死她才罷休?!”
“婚紗的事鬧了一遍又一遍,現在連蛇都拿得出來!你處心積慮搞出這麼多事,不就是想報警毀了苒陌姐嗎?!”
他說著,猛衝上來一把搶過我撥號的手機,狠狠摔在地上!
屏幕四分五裂!
我猝不及防往後一退,飛濺的碎片刺進手臂,劃出一道刺眼的血痕,痛得臉色發白。
顧臨野看都沒看一眼。
依舊冷聲:
“慕之遙,你聽清楚!但凡我在這裏一天,就絕不會讓你傷害我的幹姐姐!”
與此同時,躲在他背後的林苒陌朝我露出一個得意挑釁的笑。
做出“小賤人”的口型。
我怒火霎時上湧,衝得腦門嗡嗡作響,嘶吼出聲:
“她惡意弄壞我的婚紗,自作自受被野蛇咬,反倒成了我害她?!”
轉身狠狠甩開顧臨野,大步跨出門檻,找到外麵牆壁上的緊急報警器。
“顧臨野,今天這個警我非報不可!你再敢碰我一下,不僅婚約取消,你公司和慕家的合作,也就此作罷!”
我說得斬釘截鐵,顧臨野果然遲疑了一下。
他看不見的地方,林苒陌臉色肉眼可見地劃過一絲慌亂,表情變得陰沉猙獰。
就在這時,婚紗上盤踞的陰冷黑蛇突然暴起!
直直朝我撲咬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