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別墅門鎖在我麵前被從內鎖死。
我在花園裏坐到天亮。
遠方天際線從漆黑變成灰白,最後變得明亮,陽光普照,卻沒有驅散我內心的陰霾。
經過客房時,我聽到裏麵傳來壓抑的啜泣聲。
“別怕,月杉,隻是噩夢,我在呢。”
“儀哥,你別走。我害怕。”
“好,我不走,我陪著你。”
我的腳步僵在原地,血液瞬間凝固。
他懲罰我不聽話,把我關在外麵一整夜,留在另一個女人的房間裏,陪著她。
我站在原地,像一尊可笑的雕塑,直到雙腿麻木,才茫然的回到臥室。
頭痛,心痛,全身的骨頭都在叫囂著疼痛。
我跑回臥室找出藏起來的藥片,抖著手吞下兩粒,才勉強壓下那陣恐慌引起的心悸。
清晨,我走出房間,臉色大概難看得嚇人。
賀儀從客房裏出來,衣衫整齊,但眉宇間帶著一絲倦怠。
他看到我,愣了一下,隨即有些不自然地解釋:“月杉昨晚做噩夢,情緒崩潰,我陪了她一會兒。”
“一會兒?”我的聲音嘶啞,“是我看錯了嗎?難道不是一整晚嗎?”
賀儀的眉頭皺起:“元詩蘭,一整夜都不夠你想明白對嗎?你又在胡思亂想什麼?她是個病人!難道我能丟下她不管嗎?你的心腸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硬了?”
又是這句話。
在他眼裏,簡月杉的病是當務之急,是尚方寶劍,可以斬斷一切原則。
我不論說什麼,都是心腸硬,都是無理取鬧。
“賀儀,我是你的女朋友。”我提醒他,也提醒自己這可笑的身份。
“我知道!”他語氣煩躁,“所以我這不是在跟你解釋嗎?詩蘭,你能不能體諒一下我?我很累!公司的事情,月杉的病情,還要照顧你的情緒,這些全都壓在我身上!我真的很累!”
是啊,作為一個男人,工作完還要同時應付兩個女人,如果換成我,肯定也要勞累過度了。
簡月杉打開房門,穿著真絲睡裙,看到我們爭吵,眼眶紅紅,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來。
“儀哥,你別怪詩蘭姐了。詩蘭姐,我當時隻是開個玩笑,沒想到儀哥會聽我的話讓你在外麵站了一個晚上,你的臉色好蒼白,我真怕你出事。儀哥,雖然她什麼也沒說,但我想她肯定已經知道錯了。你們千萬不要再因為我吵架了,我這就去收拾東西。”
賀儀立刻轉身安撫她:“不關你的事,別多想。”
他看向我,眼神冰冷:“元詩蘭,如果你非要這樣,那我們暫時分開冷靜一下。”
我看著他,忽然就笑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眼前一幕何其眼熟。
那年出國旅遊,賀儀接完電話,臉色驟變:“月杉被搶了,要跳河!”
還沒等我消化完為什麼簡月杉能陰魂不散跟到西班牙,他轉身就跑了,沒回頭。
我僵在原地,直到被幾個黑影逼近。
我狂奔,鞋跟斷裂,撲倒在地。拳腳如雨點落下,我交出所有現金。
我拚命叫賀儀的名字。可是他沒有出現。
這些劫匪嫌錢少,開始撕扯我的衣服。皮膚蹭過粗糲的石板,留下血痕。
警笛聲由遠及近。
旅館裏,賀儀摟著驚魂未定的簡月杉。她看著我破爛的裙子和鼻青臉腫的傷,吐著舌頭笑:“姐姐看起來像小醜。”
我嘶啞著咒罵簡月杉。他冷眼旁觀,忽然開口:“分手吧。”
我所有證件錢財盡失,沒有他幫忙,回國都是問題,隻能猛地抓住他衣袖,指甲掐進自己掌心,聲音破碎:“別分手,求你。”
最後我給簡月杉下跪,求她原諒我。
回憶滿是傷。
我擦掉眼淚,語氣平淡:“賀儀,你還記得你當年在我爸爸墓前說過什麼嗎?”
他身體微微一僵,眼神閃爍了一下。
“你說,你會照顧我一輩子,絕不負我。”我替他說完,“這就是你的不負?還是說,為了簡月杉,背棄自己的誓言天打雷劈也沒關係?”
他沒有回答,隻是抿緊了唇,眼神裏有一絲被戳破的狼狽,但更多的是不耐。
“過去的事,提它做什麼。”他最終隻說了這麼一句,然後攬著簡月杉的肩膀,輕聲說,“回去再睡會兒。”
他沒回頭吩咐著:“去燉一碗安神湯,回來給月杉賠禮道歉。”
我看著他們的背影,心口那片最後的溫熱,也徹底涼了下去。
原來,誓言真的隻有在說的時候才算數。
他哄好簡月杉回來,我站在廚房,他伸手抱住我的腰:“等會兒臉色好看點把湯給她送過去,嗯?”
“簡月杉本家是做醫療器械的,你媽媽那邊不是想換更好的設備嗎?”
“不用麻煩了。”我避開他的懷抱,興許是我的反應太疏遠,他愣在原地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