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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寄相思何以寄相思
季銳凡

翠鳥一下一下地輕輕啄著水麵,水紋一圈一圈地蕩漾開來,蘇雲在半夢半醒中想起兒時被媽媽抱著,在瞎子攤前算命。才藝多能,智謀奇略,忍柔當事,鳴奏大功。卻又是命途多舛,親情疏遠,一生情劫。

無非就是憑借幾部戲出了名罷了。她愛演戲,在鏡頭前麵演繹著別人的人生。在中國傳統觀念裏,戲子無義,可她不在乎。電影是國內新興的東西,她在第一次進入黑乎乎的影院時便愛上了熒幕前晃動的黑白影子。她義無反顧地走上了這條路,把自己的所有熱情全部投進去。

在拍戲的片場,蘇雲曾以為自己遇到了白馬王子。可那個人,給她帶來了巨大的傷。他們本是訂了婚的,後來和他解除婚約時,好一通波折。越是把事情編得齷齪,越是有人喜歡。玲玉說,人言可畏,便這樣因著人言去了。可她偏不,別人越是想要她服輸,她越不遂那些人的願。

在一次私人舞會上,她遇見了於子敬。於子敬是實業商人,洋行的經理,和自己所在的電影公司有合作,連極少誇人的經理都讚他人才難得。他喜歡穿白色西裝,把自己收拾得幹幹淨淨的,在西裝口袋裏麵折上一塊手帕。舞會上,他走到她麵前請她跳舞,微笑著逗她說話。

這一次戀愛,談了六年之久。像於子敬這樣的男人,交往得越久便越能發現他的好。他是福建那邊富裕人家的孩子,父親早逝,被長兄撫養長大。正因如此,於子敬身上才既有著善解人意的體貼禮貌,也有一股傻傻的孩子氣。在她的印象裏,他是極喜歡喝茶的,不管是什麼茶,隻要衝好了放到他麵前,他總能夠說出門道來。母親說,趁你父親在世,由他帶你入教堂,將你交給子敬,他就放心了。她最後答應了他的求婚,西式婚禮,操辦得熱熱鬧鬧。

婚後,她和他去福州,見了他的家人,一家人和和睦睦,她願意自此息影,為子敬生兒育女,洗手作羹湯。

那一刻,她覺得那命算的是不準的。雖然之前遇人不淑,可是遇見於子敬之後,一切都值得了。殊不知,這一生情劫,還有一個沈沛霖。

蘇雲醒來,盡管窗簾拉著,陽光還是透了進來,看樣子是天亮了。沈沛霖已經醒了,穿了一身軍裝坐在床頭,不知道已經望了她多久。

見她努力睜開眼睛看向他,沈沛霖伸手理著她的頭發,語氣似是歎息:“蘇雲啊蘇雲,這麼久的時間,我還沒有讓你忘記他嗎?”

蘇雲沒有說話,隻是看著他。沈沛霖倒是先笑了:“你一直知道自己最有魔力的是眼睛,成天這樣勾引我。”

蘇雲想要反駁,知道反駁沒用,便也不多費口舌,隻向一側偏過頭去。她的下巴被沈沛霖定住,沈沛霖彎下身子,低頭吻在了她的眼睛上。他的額頭和她貼了一會兒,然後抬起頭目光嚴肅地看著她:“我有東西給你,我希望你能收下它。”

“你給的東西,我什麼時候拒絕過?”蘇雲說。

沈沛霖搖搖頭,目光複雜地看著她。他伸手從床頭櫃拿出一個小盒子,打開遞給她:“你喜歡不喜歡?”

無端地,蘇雲想起了於子敬求婚的時候。西餐廳裏,他緊張得鼻尖上都冒了汗珠。她覺得好笑,又不忍心再逗他,伸出手來讓他幫自己把戒指戴上,他激動得要飛起來。

蘇雲回神,見沈沛霖直直地看著自己。蘇雲感到心虛,不知道自己又走了多久的神。她雙手撐著床坐直了身子,沈沛霖拿過靠枕讓她墊在背後。蘇雲笑笑:“沛霖,你可知道,如果真的娶了我,對你的政治前途可是不利的。”

拿出戒指征求她的意見,不過是形式罷了。人都被他搶了來,還在乎那一紙婚書?

沈沛霖眸色認真:“蘇雲,我今生最大的心願是與你正式結為夫妻,為了你,我什麼都可以不要。”

這樣的話,他之前是沒有說過的。蘇雲愣在那裏,軍統的規矩是他定下的,匈奴不報,何以家為,軍統中人,在抗日戰爭勝利之前,皆不可成家。她相信此時的沈沛霖是認真的,可是她情願沈沛霖待她是不認真的。一旦被這樣的男人上了心,便注定是逃不出來了。

見蘇雲遲遲沒有反應,沈沛霖有些煩躁,把盒子往蘇雲手裏一塞,耐著心對蘇雲道:“你先收著。”

蘇雲的目光停在了盒子裏的那枚戒指上,這是她喜歡的一個法國牌子。近年來,上層圈子流行起在戒指上鑲嵌鑽石,沈沛霖偶爾會讓她陪著自己出席一些必要的宴會,那些貴太太們談起鑽石的時候一概是豔羨的表情,她至今記得。沈沛霖雖然不講究什麼,可他願意給她最好的,他覺得她喜歡的,便會給她。蘇雲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好,我先收著。”

握在蘇雲手上的手猛地一緊,沈沛霖目光炯炯地看著她:“若是收下了,便不許再退回來了。”

蘇雲歎氣,把戒指盒子蓋上,轉頭看向拉著的窗簾:“沛霖,我何德何能。”

沈沛霖抱住她:“蘇雲,你是我沈沛霖此生最愛的女人。”

沈沛霖肩膀上的那一塊布料濕了,蘇雲這才意識到自己哭了。

她掙開沈沛霖,重新躺下,用被子蓋住頭,聲音悶悶:“你走吧,我要再睡一會兒。”

坐在床邊的沈沛霖似乎笑了,然後便是他出門的腳步聲。蘇雲聽著他走遠了,從被子裏探出頭來,將枕邊的盒子放回床頭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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