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傅斂之低下頭,俯視著溫初暖。
那驟然晦暗下去的雙眸,似乎在沉澱著、試探著、醞釀著什麼。
他一言不發。
任由一旁的宋天晴又是一鞭狠狠甩在她的後背上。
“溫初暖,你在胡說什麼?!”
“這是你身為未來傅氏夫人應該說的話嗎?”
“斂之是你的丈夫,你怎能損害你丈夫的名聲!為了發泄怨恨,你怎麼能做出這等損人不利己之事?”
“我已打了你20多鞭,你一定要受完這99鞭才懂輕重嗎?”
宋天晴將溫初暖狠狠推後。
“砰”的一聲!她的後背撞上走廊冰冷的長椅一角。
尖銳的刺痛讓她渾身大汗淋漓,竟再也沒有力氣說出任何一句反駁的話。
她隻是痛苦又絕望地盯著傅斂之的方向。
看他沉默。
看他猶豫。
看他權衡利弊。
終於,傅斂之皺眉,沉聲吩咐:
“將溫小姐帶回老宅祠堂。”
“初暖,我可以體諒你敏感多疑懷疑我,但她是我的小姨,你不該如此損害她的名聲。”
“傅家的規矩,犯錯者必跪祠堂一夜認錯,你是我的未婚妻,那就已經是傅家人,就回祠堂去認錯吧。”
傅氏老宅的祠堂陰暗濕冷。
溫初暖最是怕冷。
生來時算命,便說她命中缺火,所以連取名時,都給足了她陽光。
傅斂之得知後,斥巨資將別墅從室內到室外,全都安裝了恒溫係統。
讓她四季如春。
她第一次將冰冷的雙腳,試探性地蹭到他的腿肚子上時。
他直接握住她的腳踝,放入自己滾燙的懷裏。
那時,她真的以為,傅斂之愛上了自己。
可如今,溫初暖跪在祠堂裏,望著頭頂的中央空調,發了很久的愣。
“抱歉,溫小姐。”
“宋小姐說了,既然是懲罰,自然得在最為艱苦的條件下完成,所以......不讓我們給您把空調打開。”
後半夜,溫初暖被凍得全身發抖。
本就沒能褪去的高燒,再次席卷而來。
在迷迷糊糊之間,她仿佛看到傅斂之一臉著急,朝自己衝過來的身影。
他想自己肯定是看錯了。
傅斂之怎麼可能會擔心他。
他現在滿腦子,估計都是宋天晴呢。
再睜眼,溫初暖仍躺在冰冷的祠堂裏。
守著她的人已經離開。
應該是已經結束了懲罰。
溫初暖在原地呆坐了會兒,想著果然傅斂之不可能出現,這才踉蹌著,往老宅主屋靠近。
可就在路過二樓次臥時。
虛掩的房門裏,傳來宋天晴醉醺醺的一聲低泣:
“為什麼?”
“斂之,我想不明白,你母親已經離世,我們不用再在乎別人的看法,為什麼我們還是不能在一起?”
溫初暖下意識停住步伐。
傅斂之無奈又縱容的嗓音響起:“別喝了。”
“你喝得太多了,已經徹底醉了。”
“我沒醉!”宋天晴嚎啕大哭,“是,我承認,最開始是我先犯慫了,我怕被你媽發現,所以逃之夭夭!可你怎麼能不等我呢?你怎麼可以不等我,你是在賭氣對不對?”
傅斂之聲音微啞,似是竭力壓製著薄怒:
“別鬧了,宋天晴。”
“我不是你想扔就扔想撿就撿的玩意兒,你沒資格對我這麼隨便。”
宋天晴卻像是聽不到似的。
她執著地抱著他,一遍又一遍地問他:“你再愛愛我,好不好?好不好?”
傅斂之數次重複將她推開的動作。
終於,在宋天晴踮腳,吻上去的刹那。
溫初暖清晰聽到房間裏傳來什麼東西狠狠墜地的聲音。
傅斂之壓抑著憤怒又急促的呼吸聲,將宋天晴擁入懷中,滿眼盡是投降。
“宋天晴!我他媽......”他閉上眼,咬牙切齒,“拿你真是沒辦法。”
溫初暖再也聽不下去。
她轉身,幾乎落荒而逃。
傅斂之是後半夜才回來的。
身上帶著熟悉又陌生的,屬於宋天晴的香水味。
溫初暖沒敢想太多。
隻是側了側身,避開傅斂之伸過來的,冰涼的手。
傅斂之的手落了空,便皺起眉來,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問她:
“那天在車上,出事前,你跟我說什麼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