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聿洲在客廳坐了一夜。
他不信。
他寧願相信顧清辭瘋了。
五年的朝夕相處,怎麼可能是假的?
那個在他病床前哭紅了眼的女人,怎麼可能是裝的?
淩晨五點。
別墅大門再次打開。
沈聿洲猛地站起,盯住門口。
顧清辭走了進來。
她身後,跟著一個推著輪椅的男人。
輪椅上坐著的,正是視頻裏那個瘸子。
當看清那半張完好的臉時。
沈聿洲失聲叫了出來:
“林陌?!”
是他!
竟然是他!
五年前,顧清辭的初戀男友!
那個本該死在五年前那場“意外”車禍裏的男人!
他竟然還活著!
還成了這副鬼樣子!
林陌緩緩抬起頭。
那雙死寂的眼睛,越過顧清辭,直直鎖在沈聿洲身上。
沒有憤怒,隻有一片冰冷的死寂。
“顧清辭!你敢把他帶回來!”
嫉妒和恐慌,讓沈聿洲瞬間失控。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的關係嗎!你帶他回來,想舊情複燃?!”
他衝過去,就要把林陌的輪椅推出去。
“滾!你這個廢物!滾出我家!”
他的手,還沒碰到輪椅。
“啪!”
一聲脆響。
沈聿洲被打偏了頭,臉上火辣辣地疼。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顧清辭。
五年來,她第一次打他。
“你......你打我?!”
“打你?”顧清辭甩了甩手,眼神冰冷,“沈聿洲,你再碰他一下,我讓你死。”
“死”字讓沈聿洲冷靜了些許。
他捂著臉,恨聲道:“你敢!顧清辭,你別忘了,你的一切都是我給的!這家醫院,這個別墅,我一句話就能讓你一無所有!”
“是嗎?”顧清辭笑了。
她走到林陌身後,溫柔地替他整理衣領。
這個動作刺痛了沈聿洲的眼。
“沈聿洲,你是不是忘了。”
顧清辭轉過頭,從口袋裏拿出一個棕色藥瓶。
“環孢素A。”
“你每天都要吃的,抗排異藥。”
沈聿洲的臉色變了。
這是他的命。
他做過心臟和腎臟聯合移植,一旦停藥,他體內的免疫係統就會攻擊新器官。
他會死。
“你......你想幹什麼?”沈聿洲的聲音開始發抖。
“沒什麼。”顧清辭把玩著藥瓶,“我隻是提醒你。”
“從今天起,這個家,我說了算。”
“而你,”她用下巴指了指二樓的客房,“滾去那裏住。”
“主臥,是林陌的。”
“你——休——想!”沈聿洲咬牙切齒。
顧清辭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她走到飲水機旁。
當著他的麵,擰開藥瓶,將裏麵所有的膠囊,一粒一粒,倒進了垃圾桶。
“不——!”
沈聿洲發出淒厲的尖叫。
他撲過去,把手伸進垃圾桶,去搶那些沾滿汙水的藥片。
那是他的命。
顧清辭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看著這個商界帝王,像狗一樣,跪在垃圾桶前。
“沈聿洲。”她冰冷地開口。
“現在,誰說了算?”
沈聿洲渾身僵硬。
他死死攥著手裏濕漉漉的藥片,指甲掐進了掌心。
屈辱。
他緩緩抬起頭,對上顧清辭冰冷的眼。
“我......”他從牙縫裏擠出一個字,“我搬。”
“很好。”
顧清辭推著林陌,從他身邊走過,走向了主臥。
“砰”的一聲,房門關上。
沈聿洲跪在原地,聽著自己胸膛裏的心臟,在屈辱中,砰、砰、砰地劇烈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