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按照夥計給的地址,找到了一處偏僻的民宅。
院門虛掩著,裏麵傳來一陣壓抑的咳嗽聲。
我整理了一下衣衫,上前敲了敲門。
開門的是個十幾歲的少年,麵黃肌瘦,但一雙眼睛很有神。
他看到我一身打扮,有些警惕。
“姑娘找誰?”
“我找秦郎中,聽聞他醫術高明,想為家中長輩求一劑調理身體的方子。”
我說得懇切。
少年猶豫了一下,還是將我讓了進去。
屋裏光線昏暗,一股濃重的中藥味撲麵而來。
一位頭發花白的老者正坐在榻上,一條腿用木板固定著。
這便是秦郎中了。
見我說明來意,又奉上豐厚的診金,秦郎中的戒備也放下了不少。
他耐心聽我描述了家中長輩的“病症”,開了一副溫補的方子。
他便是上一世治好貴妃頭風,後被裴衍將軍舉薦,名滿京城的神醫。
一切都對上了。
我接過方子,又從袖中取出一袋沉甸甸的銀子,放在桌上。
“聽聞郎中前些日子采藥摔傷了腿,這些銀兩,便當是我的一點心意,望您好生休養。”
秦郎中和他孫子阿遠都愣住了。
“這......姑娘,無功不受祿,使不得,使不得。”
秦郎中連連擺手。
“醫者仁心,郎中為救人而受傷,我不過是盡一份綿薄之力罷了。”
我將銀袋往前推了推,“日後若家中長輩身體還有不適,恐怕還要多多叨擾。”
我的態度誠懇,禮數周全,他們推辭不過,最終還是收下了。
告辭出門時,我裝作不經意地看了一眼阿遠。
他腰間空空如也,並沒有那枚狼牙。
我心中略感奇怪,但並未表露。
或許,是還未到佩戴它的時機。
與秦郎中一家建立善緣,這第一步棋,算是走穩了。
回到府中,剛進院門,就看到薑芙站在廊下,似乎在等我。
她又瘦了。
如今的她,幾乎可以用“骨瘦如柴”來形容。
寬大的衣袍掛在身上,像是掛在移動的衣架上。
兩隻眼睛因為臉頰的凹陷而顯得格外大,看起來有些嚇人。
“你方才去哪了?”
她開口問道,聲音帶著一絲虛弱。
“出去走了走。”
我淡淡地回答。
她上前一步,圍著我轉了一圈,眼神裏帶著挑剔和審視。
“你倒是心寬,每日吃好喝好,竟也不見胖。哪像我,為了這身段,日日都要忌口,辛苦得很。”
她體內的饑餓感已經快要讓她發瘋了。
“食之無味,寢食難安”,這才是她現在最真實的寫照。
她吃再多的東西,也隻是穿腸而過,身體根本無法汲取。
她正在被自己無窮的食欲和貪婪慢慢掏空。
“過幾日便是貴妃娘娘的賞花宴,父親讓我們姐妹一同參加。”
薑芙突然說道,臉上又恢複了那種高高在上的神情。
“蕭家哥哥說了,屆時會當著所有人的麵,向父親提親。”
她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欣賞我可能會有的反應。
但我隻是平靜地點了點頭:
“那便提前恭喜姐姐了。”
這份平靜,顯然讓她很不滿意。
我的安然自在讓她的一切炫耀都像是打在了棉花上,毫無作用。
她有些氣急敗壞,口不擇言起來: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許那種蠢願望,不就是想讓蕭家哥哥後悔嗎?”
“我告訴你,沒用的,他現在看到你這副樣子都嫌煩。”
看著她瘦削的模樣,我輕聲說:
“姐姐,賞花宴那日,你可要好好打扮。”
“畢竟,那可是決定你終身大事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