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直到這個時候，我才恍惚發現，

這個男人早就不是我熟悉的阿厲，而是那個冷血無情，位高權重的厲老大。

當年，厲寒川傷的重，就在我家那破屋落腳養傷。

我爸每天天不亮就去後山采草藥，搗碎了敷在他傷口上，

還把家裏僅有的白麵留給他做粥，我和我爸就啃玉米糊糊。

有天傍晚，我被三個小混混堵住。

他們搶了我的錢，把我推倒在泥水裏。

眼看為首的要壓過來，厲寒川突然喊著 “住手” 衝來。

他傷口沒好，跑起來一歪一斜，攥著根竹竿擋在我前，

腹部扯得臉色慘白，卻梗著脖子說 “別碰她”。

小混混笑他 “快死了還充英雄”，拳頭腳落在他背上。

厲寒川沒躲，把我護得更緊，嘴角滲血也不讓開。

那些小混混到底怕出人命，直接跑了。

我流著淚給他上藥，他卻滿不在乎地說我沒事就好。

那天晚上，我翻來覆去睡不著。

想起鎮上的老人說，山頂的廟裏有尊菩薩特別靈，能保人平安。

我拿著這些年零零碎碎攢下的錢，一共兩百一十九塊三毛，那是我給自己預留的學費。

第二天天還沒亮，我就揣著錢往山上走。

山路又陡又滑，下過雨的台階上全是青苔，我走幾步就摔一跤，膝蓋磕得青一塊紫一塊。

可一想到厲寒川護著我的樣子，我就咬著牙爬起來，

按照老人說的 “心誠則靈”，一步一叩首地往廟裏走，

額頭磕得發紅發燙，也沒敢停下。

終於到了廟裏，我把錢遞給守廟的老和尚，

老和尚見我狼狽，不忍心給了一塊護身玉佩。

玉佩是淡綠色的，上麵刻著簡單的平安紋，被紅線串著，握在手裏冰冰涼涼的。

我揣著玉佩跑回家，不知是累得還是什麼，心臟一直砰砰跳。

一進門就看見厲寒川坐在院子裏曬草藥，趕緊跑過去把玉佩塞進他手裏。

“這個能保平安，你戴著，以後就不會再受傷了。”

我珍重地遞上玉佩，也遞出了我的真心。

厲寒川指腹反複摩挲著上麵的紋路，盯了好一會兒，

他才慢慢抬頭看向我，眼眶紅得厲害。

他沒說話，直接把玉佩係在自己脖子上，又伸手緊緊攥住我的手。

“清敘，謝謝你。”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

“我以前總在黑暗裏待著，見慣了算計和背叛，從沒見過你和叔這樣純粹的人。

這份情，我這輩子都記著，這玉佩也會戴一輩子。”

他頓了頓，眼神變得格外認真，像是在許下一個鄭重的承諾：

“等我以後拿回屬於我的勢力，一定千倍萬倍對你們好，

等我金盆洗手安穩下來，我就娶你，讓你做我厲寒川唯一的妻子，一輩子護著你，再也不讓你受半點委屈。”

可如今，當年的承諾似乎和那塊玉佩一樣，被隨手扔進了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