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秒。
兩秒。
死寂過後,是衝破屋頂的尖叫。
“啊——!”
秦鶯鶯像瘋了一樣,伸手去摸自己的臉,摸到一手黏膩的墨汁,整個人都崩潰了。
“你敢辱我!你這個商戶賤婢!”
“沈紹明一定會把你碎屍萬段!!”
她狀若癲狂,哪裏還有半點才女的清冷模樣。
我慢條斯理地扔掉筆,用一方素白的絲帕,仔細擦拭著每一根手指。
仿佛剛剛碰了什麼肮臟的東西。
我抬起眼,冷冷地看著她。
“你口口聲聲說他愛你。”
“那你可知,他平生最厭惡女子舉止癲狂,狀若潑婦。”
“你現在這個樣子,可真是......有趣極了。”
秦鶯鶯被刺激得徹底失去了理智,忽然伸出手指著我們,對周圍的賓客和聞聲趕來的官兵尖聲喊道:
“她們是奸細!是南疆派來禍亂我朝的國賊!”
“她們用商行做掩護,到處結交權貴,就是為了竊取國家機密!”
“這幅畫!這幅畫裏就藏著京城的布防圖!”
滿座皆驚。
剛剛還在看戲的賓客們,臉色瞬間變了。
幾個在場的武將立刻麵露警惕,呈合圍之勢,將我們團團圍住。
氣氛,瞬間劍拔弩張。
雲舒嚇得小臉發白,緊緊抓著我的衣袖。
我卻笑了。
笑得雲淡風輕。
我轉向人群中一位身穿官服的中年男人,他是戶部侍郎。
“王大人。”
王侍郎一愣,顯然沒料到我會點他的名。
“下官在。”
“王大人可否當著大家的麵,說一說,上月京中糧荒,是誰連夜從江南調集百萬石糧食,以低於市價七成的價格緊急售賣,才穩住了京城糧價,避免了一場大亂?”
王侍郎麵露遲疑,但還是拱手道:“是......是沈夫人的家族,江南薑家。”
我點點頭,目光掃過全場。
“那敢問各位大人,有哪個‘國賊’,會散盡家財,來救濟敵國的百姓?”
一句話,讓眾人看秦鶯鶯的眼神,瞬間充滿了懷疑。
也就在這時,我腦中忽然閃過一個被我忽略了許久的細節。
前幾日,沈紹明深夜歸家,疲憊不堪。
睡夢中,他不斷呢喃著兩個字。
“鶯鶯......鶯鶯......”
我當時還笑著取笑他,是不是公務太忙,都開始念叨詩經裏的“伐木丁丁,鳥鳴嚶嚶”了。
他當時臉色一僵,隻說是公務繁忙,做了噩夢。
原來。
他念的,不是詩經。
而是人名。
我心中最後一絲幻想,徹底破滅。
秦鶯鶯見自己精心編織的謊言被我輕易戳破,已是惱羞成怒。
她端起桌上一杯冷茶,想也不想就朝我臉上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