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和聞宴戀愛的第八年,我還在橫店扮死屍撈錢。
隻因他說,想早點買大平層,想送我鴿子血,想盡快給我一個家。
可是我等了一天又一天。
等到那些群演都熬成了主角,等到小姐妹全嫁了人,等到滿街的金桂香都蓋不住身上的死屍味。
都沒等到他的求婚。
直到我在片場被炸傷送進醫院,拿著手裏的癌症病曆單,給聞宴撥了一個電話。
「你什麼時候......娶我?」
話筒傳來一聲輕笑:「就那麼迫不及待想嫁我?」
「再等等,等我攢夠錢就娶,別鬧。」
我連笑都扯不出來,渾渾噩噩進了新片場。
深冬的CBD大樓結滿了冰,可天台卻撲了滿地的紅毯和玫瑰。
身形酷似聞宴的男人正下跪求婚,他們說是蘇城首富。
一位世家大少,一位當紅女明星,兩人般配得很。
可當那人轉過身時,我攥在掌心的病曆單猛地掉了下去。
......
盡管男人穿著阿瑪尼的限量版。
隻一眼,我還是認出了人。
是聞宴。
他沒注意到我,仍和祝小小十指緊扣,指尖碩大的鴿子蛋比烈陽還要刺眼。
「傻愣什麼?別杵在這晦氣,快滾!」副導演不耐地踢我一腳。
僵硬的身體還沒從巨大震驚中緩過神。
我踉蹌幾步,一頭栽倒兩人眼前。
全場抽氣聲頓起。
祝小小嫌惡的瞪我一眼,立即捂住口鼻,甕聲甕氣地罵道。
「哪來的玩意兒,臭死了!」
我沒有應聲。
隻是撐著身體爬起來,眼神直直盯著再無窮酸樣的男人。
大概是從沒預料會見到我,聞宴隻是短暫的一慌,便恢複了鎮定。
拉著人想走。
愛喝醋的祝小小不樂意了。
她扯著聞宴袖子:「認識?」
他看我一眼,用一種冰冷的,審視的眼神。
隨後嗤笑著搖頭:「開什麼玩笑?我怎麼會認識這種人......」
胸口脹得發痛。
我很想問問,我是哪種人?
可嗓子像是堵了血塊,除了鐵鏽味,什麼都說不出。
「喂!扮死屍的!別想用這招引起我未婚夫注意!你這種窮酸給他提鞋都不配!」
祝小小的聲音一貫的刻薄。
我沒有理會,彎下身想撿起紙團。
下一秒,那雙十公分的鞋跟踩在我手背上。
大明星欺負群演的事每天都在發生,何況我這個扮死屍的。
可此時,我很想知道聞宴是什麼表情。
眼神下意識看向他。
可他俯身湊在祝小小耳邊,正低聲說著什麼,捂著口鼻眉眼帶笑。
印象中,這幾年他待我越來越疏離。
從不與我親近,就連晚上也是分房睡,何況一周7天他總要雷打不動的出差幾天。
以前我當他是忙,忙著拚搏,忙著在職場廝殺。
忙著攢錢娶我。
可這一刻我才明白。
堂堂蘇城首富根本不缺錢,哪兒需要出差?哪裏需要拚搏?
他隻是嫌棄我扮死屍的氣味難聞......
可原來我也有一份正經工作。
那些年生活拮據,他偏要租住市中心,通勤方便但租金貴的嚇人。
於是省吃儉用,頓頓都是饅頭鹹菜,他吃不慣吐了。
我心疼的不行,隻能四處打聽來錢快的行當,他們說扮死屍來錢快,還不用坐班。
從那天,影視城多了一名代號死屍的群演。
「走吧......我爸媽還等著你呢!」
聞宴突然開口。
牽起祝小小與我擦肩而過。
風裹著他的衣角,帶著一身冷冽。
紙團在他腳下,發出哢擦的聲音。
我覺得胸腔那顆心,也像被人狠狠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