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好過分。
不擔心我會不會聽到他們取笑我的話。
他不戳穿,也不害怕。
甚至此刻仍勝券在握、遊刃有餘地敲打我。
我執拗地問他:“你把我當什麼?”
“保姆?情人?還是把我當成你養的狗?”
“要依靠你才能活?”
顧景行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點燃一根煙,夾在指尖,淡漠地開口:
“舒藝,有些話,問出來就沒意思了。”
是啊,我早該知道的。
憑他的手段,一個小公司的案子,又哪能拖上兩年?
“你看著我每天為官司焦慮擔心,看著我沒日沒夜地找兼職,你是不是很開心?”
“每天聽到我說我愛你,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可笑?”
一股酸意從眼角泛開,激烈的惱怒讓我連質問的聲音都發抖發顫。
毫無疑問,我愛他。
他資助我上大學,鼓勵我學藝術。
甚至在我受到室友霸淩的時候,為我挺身而出。
大學四年,他常常來學校找我,檢查我的學業,關心我的生活。
直到畢業前,他摟著我的腰,將我摁在教室的牆角。
輕啄著問我:“舒藝,搬去我那兒吧。”
我以為是隱晦的告白,是自然而然的情感。
但我拒絕了。
我清楚我們二人之間的鴻溝。
我想要擁有自己的事業,想要變得更好,想要有能力有底氣地站在他身邊。
我一心撲在工作上,想要證明,我不差,我可以跟他並肩。
我原以為自己隻是愛得笨拙。
如今才發現,我愛得可笑。
他像個最嫻熟的獵人一樣,耐心地布下陷阱,看著我一步步下墜,最後向他獻祭我的身心。
“怎麼哭了?”
他看了我一眼,輕嘖一聲,抬手想要擦去我眼角的淚。
我別過頭,抗拒他的動作。
他也不甚在意,吐出煙圈。
“有一點骨氣是情趣,再多,就不可愛了。”
眼角的淚滯在睫上,晚風吹過,竟有些發冷。
原來我的愛,在他看來隻是助興的情趣。
我擦掉眼角的淚,擲地有聲:
“那我們分手,我不要你。”
“我給得起,也放得下。”
罕見地,他笑了。
笑得薄涼,糾正我:
“我們之間,不叫分手。”
“而且,你怎麼走?你欠我的錢,你算清楚了嗎?”
“資助你的錢就算了,那你這兩年在別墅裏的開銷呢?我什麼都給你最好的,衣食住行,名牌限量,這個數額可不小。”
“你挪用公款的五千萬,律師費十萬,這些你還得清嗎?”
我攥緊衣角,手指用力到泛白。
許久,我艱難地開口:“我會打工還你的。”
“憑什麼?”
我怔愣,他挑眉看我:
“離職被卡,你找不到新的工作,沒有錢沒有父母,你無路可退,我憑什麼放你走?”
“你在床上很乖,我很滿意;我為什麼要放你走?”
我眼眶開始發酸,有眼淚在打轉。
“為什麼是我?為什麼騙我?”
“你外強中幹,骨子裏帶著底層人的膽小怕事,偏偏又有點骨氣。”
“看著你的骨氣一點點被我磨平,很有意思。”
他伸手擦去我眼角的淚,動作溫柔。
話卻殘忍至極。
“這就哭了?那你等下要怎麼辦?”
他緩緩摁下車椅,靠背向後鋪平。
“脫吧。”
“你知道我最喜歡哪個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