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拿到和離書,季長安不敢耽擱一刻,馬不停蹄地回了府。
那時楚雲寒正埋在一堆厚厚的文件中處理公務,
見她進門,他語氣有些不悅。
“我不是說過書房重地,未經通傳,不得擅入嗎?”
她走進,將和離書的內容擋住,露出一個空白的角讓他簽字。
“府內最近的一項采辦,對方要家主的手書。”
她隨口胡謅了一個借口。
抬眼看見她額角包紮的傷口,他怔了片刻,眼裏閃過一絲心疼。
想要翻開紙張查看上麵的內容,恰好福安郡主的丫鬟急匆匆闖了進來。
“楚大人,郡主又不願用膳了。”
季長安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
連她這個世子妃進夫君書房都要被說教,福安的侍女卻可以旁若無人地自由出入。
楚雲寒打算翻頁的手頓住,他匆匆簽下自己的大名,
“福安那邊要緊,我先去看看。”
隨後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腳步聲消失在門口。
季長安拿到簽好的和離書,怔愣了一瞬,
當初兩人結婚曆盡波折,沒想到如今和離卻是如此輕而易舉,
等七日後,楚王妃將和離書送去官府過印,兩人算是徹底斷了幹係。
“站住!見到郡主為何不行禮!”
季長安剛回到自己院子裏,就被一聲嬌俏的女聲嗬斥住。
抬眼看見正站在院子裏的楚雲寒和躺在藤椅上的福安,
四目相對,他這才想起來和她這個妻子解釋,
“郡主被最近的事煩擾得頭痛,隻是來我們府上小住幾日避避風頭,禦醫說你的院子朝向好,利於靜養,所以就讓郡主先暫住在這裏,長安你......”
季長安抬手打斷了他的解釋,反正已經簽下和離書,此後他的事都與自己無關,
她不想做無謂的分辨,淺淺彎下身子行禮,
“參見郡主。”
見她如此冷靜,楚雲寒目光微微一頓,眼底浮現出淡淡地詫異。
“季夫人的院子打理得甚是不錯,聽雲寒哥哥說你的廚藝堪比宮裏的禦廚,不置可否有幸一嘗。”
福安郡主眼睛微微眯起,眼神裏閃爍著挑釁的光。
“臣婦手藝粗鄙,恐汙了郡主的眼。”
她開口拒絕。
福安郡主卻轉頭可憐兮兮地望著楚雲寒,聲音帶著委屈:
“雲寒哥哥,因為季家我現在連出門都不得清淨,可季夫人卻連一碟玫瑰酥都不願為我做。”
聞言,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臉頰上,微微皺眉。帶著責備。
“長安,聽話,兄長的手還在宮裏接受醫治。”
從前她給他送夜宵去衙門,他總是心疼她不必如此辛苦,家中瑣事全然交給下人便好。
如今,福安撒個嬌,他就毫不猶豫地讓她將自己當奴婢使喚,
還用兄長的傷勢來威脅她,
那份藏在心底的疼痛,再次如潮水般洶湧而來,讓她難以喘息。
她知道,自己根本沒有拒絕的權力。
福安的侍女滔滔不絕地報起了皇家標準,
“我們郡主吃的玫瑰酥,要用清晨掛著晨露的新鮮玫瑰花瓣,必須您親手采摘才能彰顯誠意。”
沒有工具,不準戴手套。
她就這樣用雙手去采摘了一個下午的玫瑰,
雙手被刺紮破,手上不斷傳來密密麻麻的疼痛,
鮮血混雜著青草的味道浸滿了整個手心,看不清手上有多少傷。
來不及包紮,又被催著去揉麵團。
待到玫瑰酥終於做好,長安木然地將一疊糕點送到了福安郡主麵前。
“啪!”
福安一個眼神,身旁侍女邁步上前狠狠甩了長安一個巴掌。
“這麼慢!你想餓死我們郡主嗎?”
季長安咬牙,眸中跳動兩簇怒火。
“郡主要找茬何必用如此拙劣的借口?”
聞言,福安不怒反而露出一絲無辜的笑容。
“這丫鬟是被我慣壞了。姐姐不會怪我吧!隻是這玫瑰酥聞著雖香,但是在過於幹燥。姐姐過來一起喝杯茶吧!”
她站起身拉住季長安的手,將她按到椅子上。
下一秒,一壺滾燙的熱茶從頭頂淋下。
“啊!”
滾燙的熱度滲透進皮膚,直接鑽入她的骨髓,
灼痛感如同火山噴發一般,瞬間蔓延開來。
季長安急著想將裙擺撩開,可灼傷的血肉和腿上的布料死死粘在一起,被燙傷的痛苦加倍。
茶壺掉落在之時,大片的瓷片將她的腿劃開一道長長的口子,霎時間血流如注,讓她忍不住悶哼出聲。
“你們在做什麼?”
楚寒聲從外頭走來,衣袂飄訣。
福安微微咬了一下唇瓣,怯生生拽住他的袖子。
抬頭的那一刻恰到好處地紅了眼眶。
“雲寒哥哥,我的侍女不過說了一句姐姐的糕點做的太慢,她就用熱茶潑我,還說要為家人報仇之類的話......”
一邊說,一邊適時伸手露出被瓷片濺傷的發絲粗細的劃痕。
聽到季長安依舊不死心地要為了家人報複當朝郡主,對抗皇權,
楚雲寒強壓下心底對她的擔憂,眸中濃雲翻滾,佯裝嗬斥道:
“季長安,誰給你的膽子竟敢公然謀害郡主?”
“還不立即跪下給郡主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