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赫連飛鬆開我時,嘴角竟揚起一抹寵溺。
我甚至以為自己看錯了。
隨即,他一臉歉疚。
“青嫋,你兄長的死是意外。”
“朕已下令撤軍,是他非要死守城門。”
“他違抗軍令,死不足惜,你莫要再掛懷。”
我的心被這句話狠狠刺穿。
不僅是我兄長,還有穆家三千將士的命。
在他口中竟然如此不值錢。
“那我呢?”我盯著赫連飛質問,“你就不怕我也死在那兒?”
他語氣篤定。
“不會的,朕派了大軍前去支援,絕不會讓你受半點傷。”
可直到我昏迷前,隻有幾個軍醫,在屍堆裏翻找活口。
哪裏來的大軍?
我盯著他,咬緊牙關。
“赫連飛,你真是佛口蛇心,句句都讓我惡心。”
他心疼地擦掉我眸中的淚。
“青嫋,這些年朕對你傾盡所有,許你皇後之位。”
“你兄長在天之靈,也該安息了。”
“安息?”
我猛地指向他身旁的女子。
“沫雲昭沒死,我兄長如何安息?”
赫連飛臉上的深情,瞬間僵住。
“你在胡說什麼?雲昭早就死了。”
“是不是做噩夢了?來人,去取安神湯來。”
看著他這副虛假的模樣,我隻覺得反胃。
我不再與他多廢話,起身徑直走向躲在角落的沫雲昭。
掏出火折子,快速點燃。
“啊!”
紙魂遇火即燃,發出淒厲慘叫。
赫連飛臉色大變,撲過去徒手拍打火焰,回頭怒斥我。
“穆青嫋,你到底要做什麼!”
我迎著火光訕笑,將燭台狠狠砸向他。
“為了一個死人,害死我們的孩子,你心裏到底有沒有我?”
燭台砸傷赫連飛眉角。
可他卻完全不在意自己是否受傷,隻緊張地檢查沫雲昭的身體。
沫雲昭的小腹被燒出一個大洞,痛得直哭。
“陛下,我好痛......你可要為我報仇。”
赫連飛心疼壞了。
轉頭狠狠甩了我一記耳光。
“穆青嫋,你已經把她害成這樣,為什麼還是不肯放過她?”
我捂著臉頰,聲嘶力竭。
“放過她?”
“除非我兄長和三千穆家軍,能活過來。”
嘴角溢出的血,刺痛他的眼。
赫連飛回過神,伸出手撫摸我被他打腫的臉。
“你兄長是我害死的,與雲昭無關。”
“她替我頂了罪,還付出了生命。”
他沉沉歎息。
“這事,就這麼算了吧。”
若非我就在前線,差點又被他騙了。
那個傳聖旨的,明明就是沫雲昭的親信。
若說與她無關,我絕不相信。
見我仍不肯鬆口,赫連飛耐心漸退。
“朕說的話,你好好想想。”
語畢,他小心捧起殘破的沫雲昭離開。
心痛在此刻如此具體,恨不得一頭撞死。
我竟然和滅門仇人,相愛了這麼多年。
我是穆家的罪人。
我熬了整整七夜為穆家軍超度,發誓要替他們複仇。
七日後,我去祠堂贖罪。
赫然發現,祠堂的門竟大開著。
我心頭一緊,趕緊衝進去。
卻見穆家滿門的牌位,全都被人砸碎在地。
我幾乎靈魂出竅,厲聲質問守門的宮人。
“穆家的牌位是誰砸的!”
“是我。”
我轉頭,看到了已成人形的沫雲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