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的心理醫生丈夫宋知珩是業內公認的冷麵神。
他立下鐵律絕不單獨接待異性來訪者,診室永遠敞著門。
直到學妹助理偷偷告訴我,他破例接診了林知夏。
三年前全國體操決賽前夜,前隊友林知夏將我的鎂粉調包成混著鏽鐵屑的毒粉。
我雙手感染壞死,終生不能再握高低杠。
宋知珩徒手砸碎了玻璃,滿手是血地掐著林知夏的脖子按在牆上,五個醫護人員才把他拖開。
“我會讓你活著比死痛苦。”他當時的樣子,連我都害怕。
我垂下眼睛,努力壓下心頭翻湧的不安,對學妹說:“他一定有他的理由。”
那天晚上我提前結束巡講回家,想給他一個驚喜。
卻看見本該進行談話治療的沙發上,他們緊密相擁。
在應該結束診療的時間,重度潔癖的他正細致地親吻她腳踝上陳舊的疤痕。
嗓音是我從未聽過的溫柔:“你每一次因為訓練受傷時,我就該這樣吻你。”
他臉上的迷戀完全代替了過去的厭惡。
我踉蹌著後退,直到冰冷的牆壁抵住脊背。
顫抖著手從包裏拿出診斷書,然後緩緩將它撕成了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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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紙片還在空中飄著,宋知珩就衝了出來。
他臉上閃過一絲慌亂,快步上前想拉我的手。
“聽瀾,你聽我解釋…”他壓低聲音。
“心理治療需要建立信任,有些肢體接觸是不可避免的。”
我的心猛地一沉,他居然還在想怎麼圓謊?
就在這時,林知夏出來了。
她身上披著我那套紅白相間的國家隊體操服,她赤著腳,手裏還拿著我和爸爸唯一的合影。
“知珩哥哥,”她聲音怯怯的,晃著照片。
“這張照片好舊了呀,我看著不喜歡,你以後帶我拍新的好不好?”
我腦子嗡的一聲,全身血液都衝了上來。
“脫下來!”我失控地衝過去。
“照片還給我,誰準你碰我的東西!”
那是爸爸留給我最後的東西,他去世前,還摸著我的獎牌說,我是他的驕傲。
我的手還沒碰到林知夏,宋知珩就猛地擋在她麵前,一把狠狠拽開我。
我踉蹌一下,手腕被他攥得生疼。
“沈聽瀾,不過是一張舊照片。”他語氣帶著明顯的不悅。
“知夏她從小沒有父母,缺乏家庭溫暖,隻是想感受一下,你就不能大度一點嗎?”
心口一陣陣發疼,我不可置信,這種事情他讓我怎麼大度?
可下一秒,他做了一件讓我徹底崩潰的事。
他一把奪過林知夏手裏的照片,看都沒看,嗤啦一聲,直接撕成了兩半。
然後,他抓著被撕碎的照片和我那件珍貴的隊服,毫不猶豫地扔進了旁邊裝飾用的壁爐裏!
火苗猛地竄起,瞬間吞噬了布料和相紙。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他轉頭對林知夏說,語氣甚至稱得上溫柔。
“明天我帶你去拍最好的,拍多少張都行。”
我看著火焰中爸爸的笑容一點點扭曲、消失,看著我的隊服被火舌吞沒。
“那是我和我爸最後一張合照!”
我聲音都在抖,心臟像被那隻手狠狠攥住,痛得無法呼吸。
“宋知珩!你瘋了!”
他轉過身,麵無表情地看著我。
“人要向前看。”他的聲音冷得像冰。
“你搞清楚,沈聽瀾,你的命現在都是我花錢在續,這些虛無的回憶有什麼用?能當飯吃嗎?”
我僵在原地,渾身冰冷。
“啊!”林知夏突然驚叫一聲,像是被這場麵嚇到,不小心打翻了茶幾上的熱水壺。
滾燙的熱水傾瀉而出,大部分潑在了我的小腿上。
劇烈的刺痛傳來。
可宋知珩看都沒看我一眼,一步跨到林知夏麵前,緊張地抓起她的手。
“怎麼樣,燙到沒有?疼不疼?”他上下檢查著那雙連紅都沒紅的手。
我的小腿瞬間紅腫起來,火辣辣地疼,卻比不上心裏的萬分之一。
因為極致的憤怒和腿上的燙傷,我右手舊傷被牽動,開始不受控製的劇烈抽搐起來。
這隻手,曾經在高低杠上翻轉飛舞,如今卻連穩住自己都做不到。
宋知珩的注意力終於被我這邊的動靜吸引。
他看了一眼我抽搐不止的右手,又看了一眼我燙傷的小腿,眉頭皺起。
我以為他終於要看到我的痛苦了。
可他隻是打橫抱起了林知夏。
“沒事了,別怕。”他低聲安撫著懷裏的人,然後冷著臉對我說。
“去客房反省一下你自己,今晚知夏睡主臥,她需要安全感。”
他抱著她,毫不猶豫地轉身進了主臥室。
關門聲輕輕響起。
把我一個人,和滿地狼藉,以及渾身刺骨的疼痛,都關在了外麵。
我靠著冰冷的牆壁滑坐在地上。
小腿很痛,手也在痛,但都比不上心口那片被徹底碾碎的荒蕪。
我看著壁爐裏最後一點灰燼,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