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自那天之後,婆婆越來越討厭我了。
她讓我在冷天洗衣服,讓我雙手長滿凍瘡。
把我趕出臥室,讓我睡雜物間。
林嶼知道,卻全然不聞不問。
隻有芳姐可憐我,擔心我受涼,從家裏帶了棉被過來給我鋪上。
我裹著之前保潔阿姨的外套,來到客廳。
婆婆和林嶼正用著早餐,紫薯粥甜甜的香氣鑽入我的鼻腔。
我的肚子餓得咕嚕咕嚕叫,但卻不敢挪動一步。
我下意識看向林嶼,他故意沒瞧見般。
最終,還是婆婆嫌惡地開口:
“杵在那裏做什麼?”
“還指望著我親自叫你,請你上座啊?”
話畢,她兩眼骨碌一轉,目光停留在角落的狗碗上。
她厲聲道:
“從今天起,我們家餐桌就沒你的位置了!你就跟狗一桌吧。”
我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廚房陰暗的角落裏,孤零零地放著一個不鏽鋼碗。
那碗鏽跡斑斑,邊緣已經破損,上麵還有許多狗咬過留下來的牙印。
這是雪球從前磨牙咬著玩的玩具。
我鼻頭酸澀,眼淚一下子填滿了眼眶。
“能給你吃的就不錯了!”
婆婆惡狠狠地罵我,凶神惡煞。
我死死咬著嘴唇,不敢落下一滴淚。
“阿姨……”
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是陳眠。
她今天穿著羊絨的長裙,脖子上還帶著一串珍珠項鏈。
落落大方,氣質端莊。
陳眠自然地拉過林嶼身邊的椅子,坐了下來。
婆婆立馬起身,關切地問:
“眠眠吃過早飯了嗎?”
還不等她回答,婆婆忙地一頭紮進廚房,炒了兩個新鮮的菜。
陳眠輕笑說:
“今天隻是來看看阿嶼。”
婆婆將紫薯粥端到陳眠麵前,可她卻沒接。
她悄悄看了我一眼,隨後又對林嶼開口,語氣帶著些撒嬌。
“我要你喂我。”
林嶼沒拒絕,接過碗,一口一口喂著陳眠。
婆婆看著這一幕,滿臉都是掩飾不住的笑意。
他們坐在餐桌旁,溫和的晨光從窗戶透進來。
勾勒出一家人幸福溫馨的畫麵。
而我,卻隻能在陰暗的角落裏,窺視著他們。
芳姐默默地將我的早餐——
一碗白粥和一點鹹菜,倒進了不鏽鋼狗碗裏。
她的眼底閃過一絲不忍,動了動嘴角,終是沒開口。
我垂著頭,眼淚掉進了粥裏。
我端起碗,將粥全部下了肚。
自那以後,陳眠來家裏的次數越來越多了。
甚至有時候,我會親眼看到陳眠穿著浴袍就進了林嶼的房間。
兩人還會搞出奇怪的動靜。
每次這個時候,芳姐就會將我拉走,說:
“這些聲音你聽不得。”
漸漸地,陳眠越來越像這個家的女主人。
她會挽著林嶼的胳膊,甜甜地親他的臉。
會依偎在他的懷裏,跟他討論工作上的事。
有一次,林嶼不在家。
陳眠燒了一鍋油,要親自給林嶼炸油團子。
她捏捏我的臉,溫柔地對我說:
“嫂子,幫我一個忙好不好?”
我感覺有些不對勁,待在原地沒有動。
可她卻拔走了我手上的戒指。
這戒指是林嶼送給我的,說是我的專屬。
我頓時慌了,讓她還給我。
可陳眠卻將手放在熱油上,她朝我一笑。
“噗通”一聲,戒指落入滾燙的熱油中,沒了蹤影。”
她的紅唇湊近我的耳朵,溫熱的氣息拂過,說出的話卻像冰錐:
“他很快就會不要你了。”
“像我這樣聰明能幹的人,才適合站在他身邊。”
“你如果還想留在這個家,就幫我把戒指撈出來?”
在我正準備鼓起勇氣,去油鍋裏把戒指撈出來時。
林嶼的身影出現在廚房門口。
他掃過我驚懼未定的臉,皺了眉,“怎麼了?”
還沒等他開口問,陳眠就立馬迎了上去。
語氣帶著一絲撒嬌的抱怨:
“沒什麼,就是念念貪吃,結果把你送的戒指給落進油鍋裏了。”
林嶼沒問戒指的狀況,而是撩過陳眠額前的碎發。
“你在我家不需要進廚房,今晚,我們出去吃。”
隨後,兩人相偕離開了廚房。
臨走時,顧言哲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有探究,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煩躁。
但最終,隻剩下麻木。
而我的腦海中,還回蕩著陳眠那句輕柔卻惡毒的話——
“他很快就會不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