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深秋的天氣很冷。
可我臉上的巴掌印還灼燙得很。
為了讓自己能夠暖和一點,我蜷縮在角落,雙手抱著腿。
時間一分一秒在流逝,我被凍得瑟瑟發抖,可大門還是沒有要打開的跡象。
外麵大廳的音樂聲,交談聲,隔著厚厚的木門透過來。
像是另外一個世界。
那些歡樂像針一樣,紮得我耳朵疼。
我在角落裏縮得更緊了。
好冷。
夜晚氣溫驟降,我隻穿著單薄的禮服裙。
寒氣從四麵八方侵蝕著我的身體,仿佛要鑽入我的骨髓。
我被凍得渾身打顫,連牙齒縫裏都冒著冷意。
漸漸的,我的意識開始模糊。
腦海中零零散散地滑過一些記憶的畫麵。
一輛疾馳的大車飛速朝著我和林嶼駛來。
可我旁邊的林嶼渾然不覺。
我什麼也來不及想了,當即推開了他!
他狠狠地摔了出去。
然後是劇烈的疼痛,是溫熱的血液浸濕了我的頭發。
耳邊是林嶼撕心裂肺的呐喊:
“念念!”
我猛地驚醒,眼淚不受控製地落下。
原來是我在車禍當中救下了林嶼。
後來怎麼樣了?
我好多東西都記不清了。
似乎有一層厚重的霧,將我徹底隔絕開來。
無論我朝哪個方向走,都找不回丟失的記憶。
門外的宴會,不知何時已經結束了,安靜得可怕。
可很快,一串熟悉的腳步聲響起。
我認得出,是婆婆和林嶼!
我可以出去了,高興地心臟快要跳出來,連忙將耳朵緊緊貼在冰涼的門上。
“媽,你今天不該當著那麼多人的麵指責念念!”
是林嶼的聲音,沙啞中帶著疲憊。
“指責,我哪句話說錯了?”
婆婆的聲音又尖又利,刺透我的耳朵。
“你看看她今天那個樣子,竟然敢把酒灑在陳老的身上!將你的臉都丟到地上了!”
“這樣一個累贅,你還要養她到什麼時候?”
林嶼沉默片刻,才開口:
“她……畢竟救過我,還是個孤兒,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沒人管。”
“救你?是!她是救過你!可是我們顧家已經好吃好喝供養她五年了!要是能治好我也認了!”
婆婆的話裏很快帶了哭腔,
“可是小嶼,你從小就早慧,白天天不亮起床刷題,晚上更是複習到深夜。這樣的生活你過十幾年,現在好不容易出人頭地,眼看著就要成為教授了,你難道要一輩子耗死在她身上嗎?”
此話一落,門外好久都沒有動靜。
我的心也被像是揪了一般地疼。
“陳眠無論是家世,樣貌,學曆,哪點不比那個傻子強?帶出去不知道給你長了多少麵子!你如今正是事業高升期,需要這樣的妻子幫襯你。”
“早點跟那個傻子離了,娶眠眠!”
這次,林嶼沉默了。
過了許久,門外才傳來他又低又沉的聲音:
“媽……你讓我再想想。”
想想?
他真的想要丟掉我了?
我記得結婚那天,他哭著將頭埋進我的懷裏。
說,一輩子都會照顧我。
可下一刻,婆婆似乎急哭了。
“這件事還要想?好得很!我告訴你,這個家,有她沒我!”
說完,婆婆摔門而去。
腳步聲漸漸遠去,周圍很快又重歸於寂靜。
不知過了多久,門“吱呀”一聲。
微弱的光線從門縫中溜了進來。
一個穿著藍色清潔服的阿姨看見我時,明顯被嚇了一跳。
她伸出粗糙溫暖的手,摸了摸我,說:
“穿這麼點,肯定凍壞了吧。”
她連忙丟下鑰匙,想要將自己的外套給我穿上。
可我拒絕了,而是跑著上樓。
我來到林嶼的書房麵前,想要給他道歉。
可我無論怎麼敲門,都無人應答。
直到最後,他不耐煩了:“我忙,你先自己去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