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醜醫醜醫
徹夜留香

第三章

許一夫冷笑了一聲:“京城的那幫人倒真沒閑著啊,窮鄉僻壤的地方也被他們惦記著。”

傅聽夏小心地問道:“那是不是……”

“不行。”許一夫開口就打斷了傅聽夏心裏的念頭,揮了揮手,“即使激光儀有可能被用來治療血管畸形,它也缺乏成熟的參數,你想把你的人生拿來當醫學科技的實驗品嗎?你還是去省城醫院吧。”

隔了一會兒,他看見傅聽夏還站在原地,便皺眉道:“都跟你說得這麼清楚了,怎麼還不走?”

“難道用現在的治療手段,我就不會毀容了嗎?事實上應該是有很大機會還是會毀容的吧。假如一定要冒險,我寧可去冒可以推動醫學科技發展的險,這樣即使失敗了,我也做出了貢獻。”傅聽夏抬起臉看著許一夫,“因為……我也想當個醫生。”

許一夫不禁抱起了雙臂,上下打量著傅聽夏:“既然你想當醫生,那你應該知道醫師是要有原則的吧。”

“知道,所以我以後每天都會來看看許大夫的原則有沒有變化,醫生,也不該是一成不變的,對吧?”他看了一下許一夫的辦公桌討好地道,“不知道許大夫有什麼可以讓我幹的,我可以在這裏邊幹活邊等!”

“好啊!”傅聽夏隻聽背後又有人喝道,嚇得一轉身,就見那胖阿姨又舉起了掃把:“我就說呢你在醫院裏偷偷摸摸地幹什麼,原來想搶活幹!”

“不是,不是,我不是想搶你的活幹。”傅聽夏接連又挨了幾下掃把,最後費盡口舌這才算是讓這位胖阿姨相信了他絕不是來搶她清潔工位置的。

“走快點。”胖阿姨掉過頭來催促道,傅聽夏想在醫院的附近租個地方住,胖姨聽說後立刻就強勢地包攬了下來。

傅聽夏摸了摸吃痛的腰,加快走了幾步跟上:“好的,胖姨。”胖姨一直領著他走到一間破舊的早餐店前。

傅聽夏掃了一眼這條街,因為前麵主幹道上都是一些高大的建築,擋住了後街很多地方的陽光,因此這些街麵房都顯得有些陰暗潮濕,但傅聽夏卻知道,這塊地皮以後會用來建清水城最大的商業百貨,這裏會變成整座城最繁華的地方。

“看什麼呢,上來。”胖姨又催促道,然後領著傅聽夏就進了早餐店的門,裏麵一位長相老實巴交的男人迎了出來:“阿秀,怎麼今天這麼早就回來了?”

胖姨指了指傅聽夏:“他說要租房子!”

“房子?我們哪來的房子?”

“我們店裏的樓上不是還有張空床嗎?”胖姨說著就催著傅聽夏上樓。

傅聽夏踩著咯吱作響的木樓梯上了樓,見樓上堆滿了雜物,角落裏塞著一張單人床。

“十元錢一個月,看在你需要錢治病的份上。”胖姨叉著腰道。

身後的男人吃驚地道:“這麼個地方,你怎麼能收人十塊錢呢?”胖姨立即狠狠地瞪了她男人一眼阻止了他繼續往下說。

傅聽夏笑道:“十塊錢,我租了。”

胖姨看向傅聽夏的目光頓時和緩了不少:“算你有眼光,這裏離著醫院可隻隔一條街。”

傅聽夏從口袋裏掏出皮夾子掏出一張百元、兩張十元:“那我先付一年房租吧。”

胖姨喜得臉色漲得通紅,接過鈔票展了展:“小夥子人挺爽快,我第一眼看見你啊就覺得特別投緣。”

傅聽夏笑了笑:“你們這兒的生意不太好吧。”

“哦喲,可不是嘛,前麵的房子建得一年比一年高,誰會喜歡在陰山背後買東西吃飯,人又不是老鼠!你看這邊空了多少個店,要不是沒錢我家也早挪了!”胖姨說到了痛處滔滔不絕地埋怨道。

旁邊的男人拉了拉她的衣袖,胖姨才訕笑道:“不打攪你休息了,我們下去了。”

傅聽夏等他們走了,這才打開窗戶看了一眼左鄰右舍。原來這條街的生意差成這樣,怪不得當年有人得了消息,用很低的價錢幾乎買了一條街,最後在百貨公司這個大項目上分了一杯羹。

他聽見身後的樓梯又響了,轉過頭見還是那個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不好意思地將剛才傅聽夏的錢都放到桌麵上道:“這麼個閣樓我們怎麼能收你十元錢一個月呢?一個月一塊錢就好了。”

傅聽夏笑道:“沒事的,叔叔,這裏離醫院近,吃飯也方便。”

中年男人堅決搖頭:“不是說還要治病嗎?剛才聽水靈說你那個病不好治呢。吃飯的事情也不用操心,也就是添雙筷子的事。”

說著他就收起一張十元錢走了,等他再來喊傅聽夏下樓吃飯的時候,胖姨的臉色果然又不好了,中年男人硬是拉著傅聽夏坐下,傅聽夏也隻好硬著頭皮坐了下來。

“老沈,你早上不是說忙不過來嗎?”胖姨轉頭瞪著中年男人說道。

中年男人不解地看向她,胖姨用筷子指了指傅聽夏:“這不是有個現成的嗎?”

“這怎麼行?!”

“行!”傅聽夏笑道,“沈叔你就讓我做吧,反正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治好,就當是付我在這裏的飯錢也好。”

胖姨的臉色才算是又緩和了,傅聽夏悄悄地鬆了口氣。

第二天清晨四點,傅聽夏聽見了下麵的響動聲,他深吸了一口氣,翻身起床,用涼水拍了拍臉,就拿起襯衣下了樓。

沈叔一見到傅聽夏,有些過意不去:“是我把你吵醒了嗎?”

“沒事,不是說好要幫忙的嗎?”傅聽夏卷起襯衣的袖子道。

“其實沒事,我自己一個人忙得過來。再說了,這些,你小孩子也不會。”

傅聽夏笑道:“會不會試試不就知道了。”

事實上在他跟著原俊楠的十年裏,為了以防萬一原俊楠用得上,他連炸油條都會的,雖然原家有自己的專用廚師。

天蒙蒙亮的時候,胖姨也來幫忙了,她看見了傅聽夏在廚房裏忙碌的身影跟高超的手藝,也像旁邊的沈叔一樣張大了嘴巴。

每個包子上的褶皺都很均勻,放置在蒸籠裏如同一朵飽滿的牡丹,每根油條也都長短粗細全一致。曾經的傅聽夏用幾乎動手術的目光來苛刻地看待它們,它們也曾經幫著傅聽夏在原家的別墅裏消磨了不知道多少時光。

“準備開門吧!”傅聽夏回過頭來對他們笑道。

胖姨直到現在還沒回過神來,嘴裏反複嘀咕道:“開門,開門,開門。”

早上後街倒是很熱鬧,因為整條街上擠滿了賣瓜果菜蔬的小販,所以胖姨夫婦的早餐店生意也還勉強說得過去。

水靈過來買了幾個包子,咬了一口眼睛一亮,道:“沈叔,今天的包子真香。”

沈叔連忙搖頭:“不是我做的。”

“那是誰做的?胖姨?”

“是我!”傅聽夏站在廚房裏笑著朝她揮了揮手。

“你?!”水靈吃驚地睜大了眼睛。

胖姨看了一眼傅聽夏,回頭吩咐道:“老沈,多包幾個,我帶給許大夫。”

“要的,要的。”沈叔見自家老婆難得這麼大方,笑嗬嗬地拿著塑料袋結結實實地裝了四五個,結果又挨了胖姨的白眼。

“中午也是我掌廚,歡迎光臨小店。”傅聽夏笑道。

水靈連連點頭:“午飯包給你了。”

她吃完早點,跟著胖姨一起上班去了,隻剩下了沈叔又要蒸、又要端、又要收錢確實忙不過來,傅聽夏笑道:“沈叔你隻管蒸煮,我去端盤子、收錢好了。”

沈叔本來還有些不放心,但見外麵的傅聽夏算賬利落,又快又準這才放下心來。

不過菜市一歇,早餐店的生意也沒了,這大概就是為什麼沈叔還要接著做午餐生意的緣故,可能就是因為生意實在不好,隻好拉一點午市的生意,畢竟蚊子再小也是肉,就是人累一些。

傅聽夏用肥皂洗去臉上、手上的油膩,沈叔擔心地道:“你要去醫院?”

“嗯。”

“許大夫可不是個好勸服的啊……”

傅聽夏笑道:“知道,如果他很好勸服,那就不是許一夫了。”

他沿著後街往前走,現在隻有零零星星幾個賣鞋賣帽子的,就在他剛要從街口走出去的時候,迎麵兩個年輕人相互交談著向他走來。

傅聽夏的臉瞬時失去了血色,原俊楠與傅君浩,這兩個人為什麼也會出現在這裏?

“喂,喂!你到底要不要東西?不要東西別站在我攤前。”小攤販喊道。

傅聽夏連忙轉過了身子,隨手取了一頂帽子戴在頭上,又戴上眼鏡,然後問道:“多少錢一頂?”

“白色帶網的三塊,你頭上的兩塊。”

傅聽夏丟了一張十元給他:“我再挑兩頂。”

小販喜出望外,連聲道:“你挑,你挑。”

兩人越走越近,傅聽夏微彎下腰,隻聽傅君浩不滿地道:“我真不搞懂我爸爸到底看上那個醜八怪哪點,非逼著我把他接回去。”

“你爸爸隻是不想讓他流落在外麵,落在你家對手手裏弄出什麼把柄。”這聲音傅聽夏太熟悉,熟悉到幾乎隻要這個人哪怕是隻發出個單音節他都能認出來。

他捏著手裏的帽子,原來前世自己的那位親生父親曾經讓傅君浩來找過自己,可後來為什麼沒出現?

傅君浩仍然忿忿地道:“你相不相信,我爸爸把我罵了一頓,他居然為了一個賤人養的小賤人罵我!”

“那要怨你,人人都知道你欺負傅聽夏,你爸爸不教訓你兩句成嗎?再說了,你把傅聽夏氣走了,你爸還不是要找人把他接回去?”

傅聽夏心中冷笑,看來還是原俊楠了解傅清石,可能他們才是同類吧。

“反正我不會去接他,你信不信我隻要看見他就想狠狠地踩這小賤人兩腳!他最好是躲在這鄉下的地方永遠也不要回京城去,要不然我就會徹底讓他了解,我們家的門坎不是他那種下賤的人隨便可以進來的。”

“你真不想接他,就不會把我拉來了。你把我拉來不就是想讓我勸傅聽夏兩句嗎?”

傅君浩道:“那你呢,你不會也想讓他回去吧。”

原俊楠不屑地輕笑一聲:“不是你,我會認識那種人嗎,我隻要看到他那張臉就不舒服,你知道我忍得多辛苦!”

傅君浩笑道:“難為你了,不過要說你裝為了他跟我過不去的樣子真裝得像極了,那醜八怪還真信了。”

原俊楠笑道:“你知道的,我做什麼事情都要盡善盡美,既然要裝那就裝得像一點了。”

是啊,裝得像極了,騙了他整整十年。

也許準確地說是騙了前世整整一生,讓他潦倒到像個笑話,傅聽夏拽緊了帽子,幾乎無法呼吸,他不得不伸手解開自己襯衣最頂端的扣子。

他們倆人說著話就與傅聽夏擦身而過,遠遠地能聽見原俊楠道:“這次合資醫院的事情都定了吧?”

“那是當然,放心吧,除了你爺爺誰還有資格做院長?”

傅聽夏站直了身體,眼前的小販才緊張地道:“這位……你不想買也沒關係。”

“當然買。”傅聽夏又隨便挑了兩頂深色跟一頂白色的鴨舌帽,然後徑直地返回了胖姨家的早餐店。

沈叔見傅聽夏這麼快就回來,神色又有些恍惚,誤以為他是受了許一夫的打擊,便故意什麼也沒問。

自己怎麼會為了這樣一個人而奉獻了自己的全部?

而他的全部,也許對他們來說隻是個笑話,想到也許在那十多年裏,他們不知道多少次聚會的時候都是在笑話他,隻要想到這些,傅聽夏就覺得心情難以平靜。

原俊楠來這裏做什麼?他可不相信原俊楠僅僅是為了來陪傅君浩,他一定別有目的。

那究竟是什麼?

他記得原俊楠那群朋友曾經嘲笑過趙天翰在清水縣替人抬轎子,做了一圈的地建,最後最賺錢的市中心百貨大樓卻不是他建的。

傅聽夏眼簾一動,他突然回想起來金秘書似乎有提到過原俊楠在清水縣做過一筆非常成功的本小利大的投資,難道說當初截了趙天翰胡的人就是原俊楠?

想到這裏,傅聽夏的嘴角微彎露出了一絲冷笑。

一直到中午有客人上門,傅聽夏深呼吸了幾下,才平靜下心情,水靈也果真拉著許一夫上門了。

傅聽夏知道許一夫是地道的北方人,喜歡鹹辣麵食,隻不過這裏東西簡陋,現在許一夫口袋裏的錢也很有限,所以他拿碎花生仁跟鮮辣子用豬油做了碗油潑辣子,然後弄了碗熱湯刀切麵就給許一夫送去了。

至於水靈,傅聽夏則給她用剩下的花生仁、豬油以及菜梗炒了碗米飯,然後給她泡了杯茶端了過去。

“謝謝啦,聞著就香。”水靈激動地拿起了筷子。

許一夫則一聲不吭地將辣子倒進麵裏,不動聲色地吃了起來,水靈湊過去問道:“怎麼樣,還不錯吧?”

許一夫瞥了一眼站在旁邊的傅聽夏:“不要想著做什麼醫生了,安心當個好廚子吧。”

傅聽夏心裏失笑了一聲,道:“謝謝,我還是想當醫生。”

飯店的門又被推開了,一個穿白色襯衣、戴眼鏡、模樣消瘦的老年男人走了進來。

“大爺你來了,聽夏,聽夏,快把大爺的午飯端過去。”沈叔一見那老人就連忙喊道。

傅聽夏應了一聲,見沈叔準備了四個肉包子,一碗鹹豆花,看來這是個老客人,他將東西都端到那老大爺的麵前。

那老大爺又開口道:“再來包羊群煙。”

傅聽夏“哎”了一聲,羊群煙是最便宜的煙,店裏總有些客人會問,因此準備了不少。

那大爺三兩口把鹹豆花喝了,卷起包子把一塊錢放桌上:“結賬!”

傅聽夏笑著走過來收起了錢,然後拿出一角錢放桌上:“大爺你的找零。”

那大爺見他放下零錢要抹桌子就沉臉道:“小子,做事情要老實一點。”

傅聽夏微微一愣:“大爺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那大爺的聲音立即就拔高了,“你不知道什麼意思嗎?”

他枯枝一般的手指敲著桌麵:“四個肉包子六毛錢,一碗鹹豆花兩毛錢,一包羊群煙九分錢,你為什麼要昧下一分錢?”

“昧下一分錢……大爺你說得太嚴重了,我不是故意的……”

那大爺漲紅了臉道:“難道你的意思是我故意的,是我為了一分錢來找你的茬子?你爹娘吃什麼的把你這麼個混混教出來!”

傅聽夏再好的脾氣也有些生氣了:“大爺,少你一分我還你兩分還不行嗎?你不用為了一分錢把我爹娘也罵了吧!”

他話剛說完,那大爺手一抬,把桌上那碗剩下的鹹豆花湯都潑到了他臉上,連已經從廚房裏走出來的沈叔都來不及攔阻。

“大爺,大爺,您別生氣,聽夏新來的,不知道您這樣的老客人羊群煙隻賣九分,其他人都是賣一角錢的。”他說著從錢匣子裏拿出五分錢遞了過去,“大爺您別生氣!”

那大爺從口袋裏掏出四個一分的硬幣拍在桌子上:“小子,一是一,二是二,不要年紀輕輕的就學著不老實。”

傅聽夏閉著眼睛,鹹豆花的湯汁從他臉上滑過,他忍了會兒終於在心裏罵了句“媽的”。

等那大爺走了,沈叔才連忙給他拿來了毛巾道:“你不知道,這大爺在後街是出名的愣大爺,他是個孤寡老人,沒親沒故的,所以大家都讓著他。”

傅聽夏摘掉了臉上的百葉絲回過頭,見許一夫跟水靈已經走了,他長出了一口氣。

晚上,傅聽夏在床上翻來覆去,原俊楠與傅君浩的臉先後交替著在眼前閃過,假如前世原俊楠與傅君浩也出現過,他們真的就這樣回去了嗎?

還是……傅聽夏猛然睜開眼睛,繼父遠在鄉下,他又是怎麼知道省城那個毀了他容的“神醫”的?

沒有人介紹,繼父怎麼會帶著他突然跑到省城去?明明之前雖然有動手術的念頭,但似乎並沒有一個明確的方向,一定是有人給推薦了,這個人極有可能就是大伯他們一家。

那麼自己毀容,宋建民讀醫科大學,這麼一建立關係,很多事情就能想明白了。

看來為了造就自己那悲慘的前世,原俊楠與傅君浩真是花了不少力氣。傅聽夏冷笑,站起身推開窗戶,看著外麵的街,心想那就付點代價吧。

由於晚上睡得太晚,傅聽夏早上起來的時候,沈叔已經忙開了,看見他便道:“你怎麼下來了?”

傅聽夏看了一眼胖姨:“對不起啊,我昨天晚上有些失眠,所以早上沒聽見你們的聲音。”

“哎,這有什麼,我昨天就發現你的臉色不太好了,今天就休息休息吧。”沈叔說著瞥了一眼自家的老婆。

胖姨邊包著包子邊道:“別看我,搞得好像我是惡人一樣。當年我嫁給這個窮鬼的時候也是很有同情心的,”

傅聽夏笑道:“胖姨一點都沒變,瞧你現在的樣子就知道當年是個善良美麗的姑娘。”

“算你有眼光,我現在減一減肥,還是能鎮住後街所有的丫頭片子。”

沈叔插嘴道:“你不減,也能鎮住清水縣……的包子。”

胖姨拎起沾滿了麵粉的肉手就去捶沈叔,傅聽夏一邊聽著這對年過半百的夫妻打情罵俏一邊包包子,心裏想著自己這一生沒有了原俊楠這個插曲,不知道能不能像沈叔這樣在以後遇上一個慢慢變俗氣的女人,成立一個平凡的家庭,過很平淡的生活。

大概就是這樣的吧。

早餐的生意快結束的時候,他聽見外麵傳來了喧嘩聲,傅聽夏打開門見昨天那大爺正又跟一個賣蘿卜的較勁:“你的蘿卜根上帶著泥,這能算錢?!”

那年輕小販不屑地道:“大爺,你沒聽過拔出蘿卜帶出泥嗎?我賣得比別人便宜,就是帶著泥賣的,你要不願意,你可以不買!你別影響我做生意行不行?”

“你這種行為是欺詐!是騙人!你爹娘吃什麼的教出你這混混!”

傅聽夏失笑著搖了搖頭:“他大爺的。”

他剛關掉門回過身,突然聽見外麵傳來了尖叫聲,傅聽夏重新打開門,見好多人圍在剛才那小販的地方,有人尖叫道:“快去叫醫生,快叫大夫!有人不行了!”

傅聽夏奔出了門,撥開圍觀的人,見那大爺正躺在地上,四肢抽搐著,小販則嚇得麵色蒼白地道:“我可沒動他,我連一根手指都沒碰到他,是他自己突然倒下去的。”

“這是羊癲瘋嗎?”

“是中風吧?”

“不會是心肌梗塞吧?”

眾人紛紛小聲猜測著,傅聽夏單腿跪在地上,翻開老人的眼皮看了看,又趴在他的胸口聽了一下,就聽人尖叫道:“不行了,他不行了,他抽得更厲害了。”

傅聽夏抬頭問道:“你們誰有紙袋子?”

眾人麵麵相覷,傅聽夏掃了一下全場,突然衝到一個看熱鬧的人麵前,一把抽過他皮包裏的報紙。

“喂,喂,這是今天的新報紙!”

傅聽夏不理會他,將報紙放在地上,幾張紙疊在一起做了一個錐筒。

“這小孩在幹嗎?”

傅聽夏做好後,就將那個紙筒大口朝下罩在老人的口鼻上,隔了一會兒,那大爺的四肢停止了抽搐,眼睛也緩緩地睜了開來,圍觀的人發出一片驚歎之聲。

那大爺轉動了一下腦袋,發出了幾下“嗯嗯”,傅聽夏挪開紙筒笑道:“大爺,你沒有中風,隻是缺二氧化碳。以後為著自己著想,還是脾氣學著好一點吧。”

“我隻聽說過缺氧,你有聽說缺二氧化碳嗎?”眾人剛見了驚奇的一幕,所以都還圍著沒走,聽見這句話有人不禁小聲問道,大家齊齊搖了搖頭。

他將老人扶起身道:“我帶你去醫院看看有沒有哪裏撞傷。”

傅聽夏一抬頭,見人群中有一個白衣大褂的身影一閃,他心裏一動,再一轉眼卻發現宋建民也站在人群裏。

“聽夏,能談談嗎?”等傅聽夏把老人交到水靈手裏,宋建民走過來道。

“不知道建民堂哥要談什麼?”

“我們找個地方談,怎麼樣?”

傅聽夏看了一下手腕上的電子表:“好啊,不過我等一下還要去早餐店打工。”

“你真在早餐店裏打工?那你書不讀了?你不是很想考醫科大學的嗎?”宋建民隨便找了家小飯館,開口試探地道。

傅聽夏“啊”了一聲,點了一下頭:“建民堂哥都考了這麼多年,我應該也不容易考上吧。”

“那是……”宋建民脫口就是這兩個字,但他到底還有幾分自知之明,轉而道,“你不是功課一向很好的嗎,聽說去了京城成績也不錯。”

“聽說去了京城成績也不錯……”傅聽夏的心裏滑過一絲冷笑,看來自己當年的成績都成不少人的心病了啊。

宋建民這句話出口意識到自己無意當中似乎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連忙補充道:“我是聽二叔說的。”

“就是突然覺得沒意思,我這幾天沒人管,不知道多逍遙,自己掙錢自己花。”如果能讓京城那幫人以為他在這個小縣城裏自生自滅應該會少好多麻煩吧,傅聽夏心裏想到。

宋建民上下看了他一眼:“你不回鄉下,連京城也不回了?”

“回京城幹什麼,咱們跟人家就不是一個階層上的人。”

宋建民又是脫口一句:“那是……”他頓了頓還是挺遲疑地道:“不過這麼好的機會浪費了不是很可惜?”

“反正我現在覺得挺好,哪也不想去,不去京城就不去京城唄。”傅聽夏擦著手裏的筷子。

宋建民明顯有些猶豫,他的眼裏有明顯的欣喜,臉上卻還義正言辭地道:“那怎麼行,就算你不回京城,總要讀書吧,這事情我可得告訴二叔。”

傅聽夏心中冷笑,苦著臉道:“建民哥,你不會還在為那件事生氣吧!”

“你還敢提?!”宋建民一瞬間眼裏露出戾氣,但隨即又掩飾道,“算了,我也不跟你計較了,這書你願意讀不願意讀那都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也就是路過看見,本份上不能不提醒你一句。”

傅聽夏似鬆了一口氣,隨意地問了一句:“怎麼建民哥現在還在縣高中讀書嗎?”

宋建民難掩得意之色冷笑道:“你以為我是你那幾下就能扳倒的嗎?我可是縣高中上下都指望放的響炮呢。”

“既然建民哥又來報到了,那就是上一次的響炮變啞屁了,對吧?”傅聽夏悠悠地道。

宋建民勃然變色,“嘩啦”起身:“跟你這種小子就沒共同語言!”他說著起身往外走,傅聽夏大叫道:“建民哥,你帶我來這家飯店,可別忘了掏錢!”

傅聽夏這麼一喊,老板立即用防賊似的目光看著宋建民。

宋建民隻好停下腳步掏出皮夾子付賬,這才發現傅聽夏跟他談幾句話的檔口,竟然還點了不少菜。

傅聽夏看著宋建民臉抽筋離開的畫麵,心裏想道現在的宋建民雖然自大無恥,不過比起將來,臉皮還沒那麼厚。

宋建民又回到了縣高中,這也是傅家的手筆嗎?隻是這次不知道宋建民沒立下讓自己毀容這件大功,他還能不能上醫科大學。

傅聽夏匆匆吃完了飯,將剩下的菜索性都打包給水靈拎了過去。

過去他跟著原俊楠錦衣玉食,甚至一桌上萬的酒菜因為某些原因一口沒吃就浪費的也有,可是現在重溫跟繼父在一起生活的日子,他真覺得他曾經那樣的生活對自己的家人是一種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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