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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曉傑跑回家跟建華抱頭痛哭，建華對曉傑說：“你不要哭了，再哭眼睛都哭腫了，隻是姐姐命苦，誰也不怪。”
曉傑勸建華：“姐，你一定要注意身體，一個女孩，想太多了不好。”
建華說：“你知道嗎，曉傑？我就是一直想走出這個小山村，我就是想看看外麵的世界到底怎麼樣，就像咱們村裏來的那些知青一樣，我也要去上大學。”
曉傑說：“我們村裏的知青，有的去上大學了，可是我沒念那些書，我也想上大學，我要複習，去考大學，聽說考大學很難的。”
建華就說：“所以我們都要到外麵去看一看，我也要上大學。”
建華從衣袋裏拿出了一塊帶香味的橡皮，曉傑問：“這塊橡皮是不是春生給你的？”
建華點頭：“是啊，春生給我的。”
曉傑說：“你跟春生在一起能有好結果嗎？”
建華說：“你不用管我，我喜歡春生。曉傑，你聞聞，這塊帶香味的橡皮，味道是不是很好？”
曉傑說：“嗯，味道真的是很好的。”
建華看著曉傑：“你看，在城裏可以看到香橡皮，在村裏，能看到嗎？我們這裏都沒有賣的。”
曉傑說：“姐，你不能看這些。”
“怎麼能不看呢？我們一直從小都在這裏生活，我都不知道外麵的世界怎麼樣？我聽春生說，外麵的世界很精彩，我們應該去看看。”
曉傑說：“可是姐，如果你嫁給了李趕娃，你就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曉傑也陷入了對城市生活的憧憬中，可是一想到姐姐，曉傑就覺得，對建華來說，眼前的一切，包括自己最美好的夢都破碎了。曉傑提到了李趕娃，讓建華又回到現實中來。建華對曉傑說：“如果我真的嫁給了李趕娃，我真的一輩子也別想能走出這座大山了，所以我還不如跟春生回城裏，到了城裏我還能見大世麵，還能過上好日子。”
曉傑說：“是啊，到城裏，我相信姐能過上好日子。”
建華和曉傑說著話，不知不覺時間已經過去了很久，家裏邊來了客人，建華和曉傑竟然沒有注意。
建華媽喊著建華和曉傑，兩個人出來一看，是李趕娃家來人了，還送來了彩禮。建華爸媽看到了財禮，非常高興地說：“好啊好啊，我們趕緊收下吧！”
建華衝了出來說：“你們不能收。”
建華媽生氣地說：“怎麼就不能收呢？”
建華想阻攔，可是卻沒起作用，建華的爸媽非常高興地把錢收下了。
曉傑著急地說：“媽，快把錢退回去。”
曉傑媽說：“憑什麼退回去？這是你姐的彩禮錢，我們收下了，是你姐姐要出嫁了，我們要拿這個錢給她買東西。”
曉傑說：“你這不是給我姐賣了嗎？”
建華也很有意見地說：“趕緊退回去吧，我不要彩禮錢，我也不嫁給他了。”
建華爸媽說：“說什麼呢？都已經定下來了，那一邊都在張羅婚禮了，你怎麼說不嫁就不嫁了？”
建華爸媽訓斥了建華和曉傑之後，兩人就去鎮上趕集。
曉傑非常生氣，對建華說：“咱爸咱媽，哪是對你好啊，他們就這樣把你給賣了。”
建華勸曉傑：“爸媽也是好心，他們是想讓我過好日子，可我心裏覺得有些發堵。”
建華跟曉傑在家說著話，聽到有人喊建華，曉傑說：“是春生找你來了。”
建華跑出大門，看到了春生，眼淚都快掉下來了。春生著急地問：“聽說你要嫁給李趕娃，是真的嗎？”
建華很著急：“是真的，都已經公開了。我爸媽讓我嫁給李趕娃，快點想想辦法。”
春生說：“我就是因為聽說了這件事，特意來找你，你是怎麼想的呀？”
建華說：“還能怎麼想，我不同意嫁給李趕娃。我嫁給他，你怎麼辦？”
春生憂愁地說：“是呀，你嫁給他了，我怎麼辦呢？”
就在春生和建華在大門外說話的時候，建華的爸媽從鎮上回來了，建華的爸爸從很遠就看到春生了，建華爸問建華媽：“你看，前麵的是不是建華和春生？”
建華媽眯著眼睛看了一會兒：“還真是春生，這個小子怎麼又來找建華了？”
建華爸說：“我怎麼知道啊？他是村裏的知青，想去誰家就去誰家。”
建華媽問：“該不會是跟我們家建華有什麼關聯吧？”
建華爸說：“春生在村裏人緣還挺好，誰有事都願意幫忙，大家對他還都挺好的。”
建華媽警惕地：“是挺好，可你一定要注意，不能讓建華跟他有來往。”
建華爸媽說著話，就來到了家門前，就在這時春生看到了，主動走過去跟建華爸媽打招呼：“大伯、伯母，你們好，我有一件事要跟你們商量。”
建華爸看著春生冷冷地說：“你有什麼事跟我們商量？”
春生說：“我要跟你們商量，我準備跟建華在一起。”
建華媽高聲地喊：“你說什麼？跟建華在一起？建華馬上就要成為李趕娃的媳婦了，你怎麼能跟她在一起？”
春生執拗地說：“我就是要娶建華，希望你們能同意。”
建華爸說：“春生，你要娶建華，可你拿什麼娶？建華能跟你去城裏嗎？再說到了城裏建華怎麼生活啊？連個工作都沒有。”
春生說：“到了城裏我會想辦法。”
建華爸說：“行了行了，你不用跟我說了，我們和李家都在一個村子裏，李趕娃娶建華，這是我們兩家都同意的事情，你就不要跟著摻和了。再說了，你把建華帶到城裏賣了，她都不知道去哪裏取錢。”
春生說：“我不會的，我會跟建華在一起，有什麼事我都會幫建華，您就放心吧！”
建華爸說：“行了，你趕緊走吧，不要跟我在這浪費時間。”
春生說：“我說的都是心裏話，我是真心想跟建華在一起。”
春生越解釋，建華爸越不聽，反而拿起了牆邊的掃帚，要把春生打跑。春生著急地：“怎麼能這樣呢？聽我說呀！”
建華爸說：“你趕緊走，再不走，我就揍你。”
建華帶著深深的無奈，見到家裏的這種情形，隻好跟在被趕跑的春生後邊，也一路跑了出去。建華是想追春生去的，可是建華爸一把就把建華拽了回來：“你要幹什麼去？”
建華說：“我去追春生。”
建華爸說：“你個姑娘家，你去追什麼春生？趕緊給我回家。”
建華跺著腳說：“我不回。”
建華爸說：“你再不回，我連你一起打。”
建華媽跟建華爸將建華拽進了屋子裏，建華爸媽在外麵把門鎖上了，建華在屋子裏，扒著門，又扒著窗子喊：“讓我出去，讓我出去！”
可是建華爸媽也不理睬，建華媽跟建華爸說：“我去做飯去。”
建華媽去了廚房，建華爸看建華被鎖在了屋子裏，也放心地走了。
建華一個人在房間裏喊了半天也沒有人理她，建華開始變得絕望，放聲大哭起來。到了晚上，曉傑來給建華送飯，建華哀求曉傑：“想辦法把我放出去。”
曉傑皺著眉頭說：“姐，放了你爸媽該生氣了。”
建華說：“親妹妹、好妹妹，你不是最心疼姐姐了嗎？姐姐有好吃的也不是都給你了嗎？你要幫幫姐。”
曉傑說：“姐，這個道理我都懂，就是給你放走了，爸媽怎麼辦？”
建華說：“他們會有辦法的，他們現在身體很好，用不著我來照顧，再說家裏還有你，你幫我照看他們，以後我有了好的條件，就會回來接你們。”
曉傑點點頭，但是曉傑說：“現在走還不行，爸媽還沒睡著呢！萬一讓他們發現了怎麼辦？又把你追回來，到時候你就跑不了了。”
到了晚上，曉傑悄悄從床上爬下來，來到父母的窗前聽聲音，聽到了父母打呼嚕的聲音，曉傑悄悄地走進了父母的房子，趁著父親熟睡的時候，曉傑拿出了鑰匙，趕緊跑到倉房門口，將門打開，建華看到曉傑進來，非常高興，要給曉傑跪下。曉傑說：“姐，別說話了，趕緊走。”
建華終於從家裏跑了出來，曉傑看著建華的背影在夜色裏消失，曉傑回家接著睡覺，春生在村外等著建華，見建華來了，春生拉著建華的手一起往前跑。跑了好久，建華忽然想起了什麼，於是對春生說：“春生，我還有一件事兒沒辦。”
春生著急：“你有什麼事沒辦？我能否幫你？”
建華說：“我要去弟弟的墳前看看，跟他告個別。”
春生說：“好吧，我陪你去。”
春生陪著建華，來到了小華的墳前，建華對小華說：“弟弟，姐姐來看你，以後也不一定什麼時候才能再來看你，你在下麵要聽話啊！”
建華在墳前跟小華說這話，春生聽到了遠處傳來的腳步聲，春生提醒建華：“好像有人來了。”
建華說：“趕緊躲起來。”
春生說：“不能躲在這裏，還是快跑，萬一被他們發現就跑不了了。”
春生拽著建華，兩個人一起往前跑。建華奇怪，怎麼這麼快就來人了呢？
原來，曉傑回去睡著的時候，建華爸半夜起床去廁所，就發現倉房裏沒有動靜，於是掏出鑰匙打開房門看建華，結果發現建華不在這裏，建華爸立即意識到建華已經跑了，於是奔回屋喊建華媽：“快起來，建華跑了。”
建華媽一聽：“建華跑了？還不趕快找去。”
建華爸和建華媽就開始召集人，出來追建華，跑出來很遠，也沒看見建華。建華爸說：“追出這麼遠還沒看到，我們就一直朝這條路走，她還能飛出去了？”
建華媽說：“我知道了，她有可能去小華的墳前。”
建華媽猜得很準，兩人召集村裏人去追建華，往前跑著的時候，遠遠地就看到了兩個黑影，正是春生和建華。建華爸說：“就在前麵，趕緊把他們抓回去。”
建華媽也說：“快，趕緊追。”
春生聽到了建華爸媽的聲音，拽著建華，兩個人奮力朝著前麵跑。跑過了一座山，建華摔倒了，春生來扶建華，可是，天黑路滑，春生剛把建華推上來，自己就掉到了山下，建華朝著山崖下看著，黑漆漆一片，什麼也看不見。建華大聲喊著春生的名字：“春生——春生——”
春生沒有回應，建華又看後麵父親帶人還在追，決意狠心繼續朝前跑，隻是建華邊跑邊哭，風從建華耳邊吹過，可是建華還在向前跑，跑著跑著，又跑到了一處懸崖邊，建華看前麵沒有路，猶豫了一下，這時建華爸媽也來到了懸崖邊，建華一看自己沒有路可走，可是建華爸媽就在身邊，建華爸說：“建華你跟爸回去，嫁給李趕娃有什麼不好？你怎麼能跑呢？
建華說：“我就不回去，我就是不嫁給李趕娃。”
建華撕心裂肺地喊：“我要跟春生在一起。”
建華爸到處找春生，也沒看到春生的影子。建華爸說：“你跟春生在一起，被人賣了你都不知道！”
建華有些歇斯底裏地喊著：“春生怎麼能賣我呢？他已經死了。”
建華說著開始哭起來。建華爸疑惑地：“怎麼會死了？”
建華哽咽著：“掉到山崖下了。”
建華爸仍然不相信：“掉到山崖下了？那你還跑什麼？”
建華說：“春生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建華爸勸：“既然春生都沒了，還是跟我回去吧！”
建華威脅著父親：“你要是再往前走一步，我就跳下去。”
建華爸很無奈：“千萬不要跳，千萬不要跳啊！”
建華爸在往後退的時候，建華見父親有些走神，建華就從父親的胳膊下鑽出來，建華爸一把沒抓住，建華快步地跑了出去。天太黑，建華跑了，建華爸沒追上，氣得往家走。建華媽跟在後邊。建華爸一邊走一邊說：“唉，我都無能，養了個女兒，讓我操碎了心。”
建華埋怨道：“都怪你，怎麼沒把她抓回來呢？”
建華爸說：“建華媽，你說得輕巧，都怪你，沒看好建華，讓她跑了。”
建華媽說：“先別提這些，還是想想怎麼跟李趕娃家交待吧！”
建華爸氣哼哼地：“愛怎麼交代就怎麼交代，我不管了，都是你養的好閨女，說跑就跑了。”
兩人回到家，建華媽非常生氣，憤怒地走進了屋子。建華爸在院子裏看著建華媽的背影，也覺得沒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