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三章 女肉票
老地耗子瞪著大家叫道:“你們看著我幹什麼?我要是進去過,還用得著在這裏哼哼嗎?”
李大虎問道:“你沒進去,怎麼知道裏麵有個池子?”
老地耗子吃力地說道:“我年輕的時候,在黃崖洞那邊遇到一個快要死的老頭子,我把他救活之後,才知道他是個風水先生,他告訴我,他的祖上有一本奇書,書上說太行山裏有一眼不死神泉,池子方方正正的,池子邊上還有一塊大石碑,隻要人還有一口氣,喝上幾口泉水就沒事了。他家幾代人都在太行山上找那眼泉水,可一直沒有找到。現在就隻剩下皇帝穀沒有進去了,他看過穀口的地形,皇帝穀內五行移位,犯天煞和地煞,進去的人凶多吉少,所以他一直沒敢進去……”他望著李大虎,繼續說道:“大當家的,要是這個小孩能夠帶我們進去,找到不死神泉,兄弟們就不用躺在這裏活受罪了。去年我們被小鬼子包圍的時候,八路軍救了我們,我們還欠著別人一份人情。我聽說八路軍的傷員挺多,也是缺醫少藥的。給他們一些泉水,把人情還了!”
李大虎略微思索了一下,說道:“行,就這麼辦,明天叫小家夥帶路,我們冒死進去看看!”
不料醜蛋叫道:“不行,不行。我回家後,對娘說了找羊的事,老半仙要我帶村子裏的人進去,我們在山上轉了一天一夜,都沒能找到那條路。後來後去了幾次,都沒找到。老半仙說,祖上留下話,皇帝穀內葬皇帝,不是神仙切莫進,凡人要想朝天顏,隻有穀口一條路。”
李大虎嗬嗬地笑起來:“這小家夥成神仙了!”
老地耗子說道:“小家夥說的倒是實話,我一直都在打皇帝穀的主意,所以留意這方麵的事,抬棺村內確有這麼一句祖訓。幹我們這行的,從來不相信有什麼鬼神,小家夥既然進去的,肯定就有路,隻是他們沒有找到而已。哎呦,把我扶起來,帶上我的包袱,我得去療傷,再不去,這血都不能用了。”
一個土匪端起碗,扶著老地耗子往洞裏麵的岔洞去了。那個土匪返身回來還不到10分鐘,就聽到岔洞裏傳來尖叫聲,老地耗子披頭散發地跑出來,用一種變了調的聲音哭道:“完了,完了!”
李大虎一步衝上前,抓住老地耗子說道:“什麼完了,你的傷不是好了嗎?”
老地耗子指著醜蛋,咬牙切齒地哭道:“傷是好了,可這小王八蛋……這小王八蛋可把我害慘了!”
苗君儒覺得老地耗子好像變了,說話都不陰不陽的,像太監。他問道:“他怎麼害你了?”
老地耗子哭道:“我這保命的法術,需童男之血……”
苗君儒驚道:“你的意思是,他不是童男?”
老地耗子哭道:“你問問她自己,是不是爺們?”
不勞苗君儒問,醜蛋說道:“是誰告訴你我是爺們了,我生下來就是女人,是你們硬要我的血,還想殺我呢!”
原來醜蛋是童女。苗君儒和醜蛋相處了好幾天,居然也沒看出來。他對老地耗子說道:“現在已成了事實,你就算殺了她也沒用,有補救的法子麼?”
老地耗子氣急敗壞地說道:“還補救個屁?我這法術最忌用童女的血,一旦用了童女的血,法術就破了。雖然這次能把我救活,可我會變得不男不女,從今往後也不能再用法術,更不能傳給下一代,否則會七竅流血而死。”
李大虎笑道:“我還以為有多大個事,不男不女就不男不女唄!都黃土蓋頂的人了,給你一個娘們也上不了,你不是說家裏隻有一個傻兒子的嗎?我看,傳給傻子也沒用,就讓法術跟著你進棺材算了!”
老地耗子雖然對醜蛋恨得咬牙切齒,卻也無可奈何。
李大虎安慰了老地耗子幾句,走到女肉票身邊說道:“閨女,這幾天委屈你了。我李大腦袋雖然是土匪,可也講江湖道義,收了你爹的錢糧,就得把你放回去。今兒天晚,怕你路上出意外,明兒一早,我叫一個兄弟送送你。可有一點我要警告你,在我們這裏聽到的每一句話,絕對不能說出去,否則要死人的!”
女肉票一個勁的點頭,跪在地上,朝李大虎連連磕頭。
就在女肉票抬頭的時候,苗君儒看清了她的模樣,當下心底一驚,暗道:怎麼是她?
這時,洞口傳來一陣槍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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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有一句至理名言:亂世土匪太平官。
生逢亂世,就要造反,上山當土匪,才能不受人欺負。若生在太平盛世,就要用功讀書,削尖了腦袋當官,才能成為人上之人。
這年頭雖是亂世,但土匪卻不好當,國軍、八路軍、日本鬼子,包括偽軍和地方維持會,哪一方都惹不起。晉東南和豫西這塊土地上,原先有土匪數十股,大股的兩三百人,小股的一二十人。帶後來,有的歸順了八路,有的投靠了鬼子,有的被國軍收了編。還在道上混的,隻剩下兩三股。
有良心的土匪,在國難當頭時,也打鬼子和漢奸,李大腦袋就是其中之一。他們原來在豫西那邊,幾次被鬼子圍剿之後,不得已逃到晉東南這邊來了。好在和八路的關係不錯,相互照應著,不至於被人攆來攆去。
土匪也是人,也要吃飯穿衣。土匪有土匪的原則,在那些比他們還窮的人身上,是撈不到油水的,所以,除了朝富戶和沒有勢力的地主下手之外,還順道劫些過路的商人。如果情況允許,最好能打小鬼子的軍車,既解恨,又有賺頭。
失去山頭的土匪,是沒有固定落腳點的,打一槍換一個地方,弄不好一個晚上換幾個地方。無論在什麼地方住下,李大虎都會派出兩三個兄弟,再外麵險要的地方設上明哨和暗哨。當了這麼多年的土匪,若不多幾個心眼,命早沒了。
李大虎過去的一些事情,是苗君儒聽老地耗子說的。老地耗子說那些事的時候,表現出對李大虎的無限崇拜。
李大虎坐在另外一邊,端詳著每一個人。這個山洞是老地耗子找的,有幾個岔洞,都不深,李大虎見周圍的地形不錯,易守難攻,而且山後有退路,便想在這裏住上一陣子。沒想到才住進來兩個晚上,就出事了。
聽槍聲,苗君儒就知道洞外至少有幾十支小鬼子的三八大蓋,隻見李大虎飛快拔出手槍,幾步衝到洞口,從洞外撲進來一個渾身是血的人,正是在外麵放哨的兄弟,忙問道:“怎麼回事?”
那個土匪身上中了兩彈,勉強說出“鬼子”兩個字,就倒了下去。
李大虎抬手一槍,撂倒了一個端著槍從外麵衝進來的影子,那影子倒地之後,叫了一聲“大哥!”
李大虎頓時眼淚縱橫,多好的兄弟呀!枉死在他的槍下,還不忘叫聲“大哥”。他哽咽道:“兄弟,大哥一定替你報仇!”
賬,自然算在小鬼子的頭上。
李大虎閃身躲在洞側,眼睛盯著外麵,隻要再進來一個人,他可就看清楚再開槍了。可是洞外卻再沒有人進來,槍聲也停了。
過了一會兒,一個沙啞的聲音傳進來:“洞裏的人聽著,皇軍優待俘虜,想活命的,雙手舉在頭上走出來。給你們三分鐘時間考慮,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
李大虎朝洞外打了兩槍,罵道:“去你娘的,老子死也不投降,有本事就衝進來。”
日本人也不是傻子,不明白洞內的情況,是不會冒然進來送死的。
苗君儒朝身後看了看,見李大虎手下的兄弟一個個拿著武器,一副誓死拚命的樣子,就連受傷躺著的,也都坐起來去拿武器。他有些不明白,聽老地耗子說,從南窯寺回來的路上,差點被小鬼子包了餃子,好在老地耗子精明,用聲東擊西的法子,帶著大家在山林內繞了幾趟,好歹衝了出來。雖說老地耗子受了傷,可他們已經把地上的血跡和走過的痕跡都處理掉了,就算是道上的人,也不見得找得到他們走過的路,這麼快追上來。
洞口是出不去了,要想活命,隻有朝洞裏麵走,找個能出去的岔洞。前幾天進來的時候,他就和幾個兄弟拿著火把往裏麵去探洞,幾個岔洞都很深,他們走了一兩個小時都沒走到頭,後來想想隻在這裏呆幾天,沒必要探明白,就作罷了。
老地耗子過來問道:“大當家的,怎麼辦?”
李大虎說道:“還能怎麼辦?我先擋著,你帶著弟兄們往裏麵走,好歹找一條活路,總比在這裏等死強!”
老地耗子不再廢話,轉身招呼其他的兄弟們,扶著受傷的人,拿著武器和隨身包裹往洞裏麵走去。
苗君儒朝那女人微微一笑,來到李大虎身邊,大聲說道:“大當家的,你要是不嫌棄,我留下來陪你,要死也有個伴!”他往身後看了看,見那女人和醜蛋跟著大家進去了,於是低聲說道:“你想過沒有,小鬼子怎麼那麼快就找到這裏?”
李大虎說道:“我也正納悶呢!可這些兄弟都是跟了我好幾年的,不可能投靠小鬼子。”
洞外傳來犬吠聲。苗君儒說道:“聽到沒有,是狗叫。日本人帶著狼狗追來的,不要說老地耗子流在地上的血跡,就是你們走過的地方,狼狗也能聞得到味道。”
李大虎問道:“那怎麼辦?”
苗君儒說道:“得先把狗除掉!”
李大虎說道:“那狗不進來,怎麼除呀?”
苗君儒說道:“狗不進來,我們可以出去!”
李大虎微微一笑,朝外麵喊道:“外麵的人聽著,我們出來了!”
他們高舉著雙手,一前一後地走了出去。兩人一出洞,立刻有幾個日軍撲上前來,與此同時,他們看清了離他不遠的兩隻大狼狗,這兩隻畜生的眼瞳發出綠幽幽的光,低嚎著作勢要撲上來。
就在兩個日軍一左一右抓住苗君儒的手臂時,他出手了。
電光火花之間,右邊日軍的刺刀刺進了左邊日軍的胸膛,苗君儒抓著那支從左麵日軍手裏搶過來的三八大蓋,瞄準一隻狼狗,槍口迸出火光。清脆的槍聲中,那畜生頭部中彈翻身倒地。
李大虎的速度並不慢,揮拳擊倒兩個日軍,兩支飛鏢同時射出,其中一支正中另一隻狼狗的咽喉。
兩道人影在洞口一閃而沒,日軍反應過來,紛紛開槍射擊,子彈射在洞壁上,碰出點點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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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山林中鳥鳴聲聲。
一縷陽光照在苗君儒身邊的楓樹上,微風徐來,泛黃的楓葉搖曳出點點金光,看得人眼花繚亂。
遠處山嵐起伏,在薄霧中若隱若現,如出浴的少女披著一層輕紗,觀此美景,整個人都醉了。
李大虎走過來說道:“我可不領你這份情!”
苗君儒笑道:“我沒讓你領我的情!”
昨天晚上他們兩人在洞口殺了那兩隻狼狗,飛快逃回洞內。幸虧苗君儒有先見之明,進洞後再往前跑了一段路,才沒有被鬼子扔進來的手榴彈炸著。他們追上大夥後,大家沿著最大的岔洞往前走,走了整整一夜,終於在天亮之前,出了山洞。看著眼前的世間美景,卻不知身在哪裏。
有幾個兄弟在山林間找來了幹柴,想要做早飯吃,卻被李大虎叫住。在這種環境不明的地方,最忌就是暴露自己,要是再被掃蕩的小鬼子圍住,脫身就難了。
醜蛋悄聲對苗君儒說道:“看到對麵那棵大紅楓沒有,我放羊經常到那裏的,離我們村不遠!”
盡管她的聲音很低,但還是被李大虎聽到了,他笑道:“想不到在洞裏走了一個晚上,走了那麼遠?小家夥,就去你們村!”
老地耗子過來道:“前天陪苗教授來的那個人,就住在抬棺村,那裏是八路的地盤,我們這麼去打擾,怕不好吧?”
李大虎說道:“沒什麼好不好,八路很講義氣,就是吃個飯,歇息一下,更何況是我們自己帶糧食。兄弟們,走!”
醜蛋在前麵帶路,領著大家在前麵走。
李大虎對女肉票說道:“到了抬棺村之後,我叫村裏人送你回去!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女肉票低聲說道:“齊桂枝!”
“閨女,回去後勸你爹別跟著小鬼子犯渾,欠老百姓的帳,遲早是要還的。”李大虎由衷地說道:“要是我的閨女還活著,也有你這麼大了!”
說完之後,他深深歎了一口氣。苗君儒見他說話的時候,眼中隱隱有淚光。並不是每個人都願意當土匪,有的人就是被逼的。或許李大虎的身上,有著一段難以忘懷的傷心往事。
齊桂枝大膽地望著李大虎,說道:“大哥,你帶我走吧!我不想回去了!”
“為什麼?”李大虎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
齊桂枝說道:“城裏的那個鬼子軍官看上我了,見天就往我家跑,還跟我爹提親,我死活不答應,才打算逃到涉縣我舅那裏去,沒想到半路上被你們劫來了!”
李大虎問道:“去涉縣你不走官道,繞個大彎走山路幹什麼?”
齊桂枝說道:“不是怕半路上被我爹和小鬼子攔住嗎?”
李大虎說道:“你一個閨女,跟著我們這群今天不知道明天死活的大男人,可別耽誤了你。要不我叫人送你去涉縣。”
齊桂枝站在一處懸崖上,說道:“大哥,我就算去了涉縣,也逃不出鬼子的手掌心,你要是不肯收留我,我就從這裏跳下去!”
李大虎急忙說道:“別……別……閨女呀,大哥我答應你還不行麼?”
齊桂枝退了一步,說道:“大哥,你教我打槍,往後我就跟定你了!”
李大虎有些為難地看了大家一眼,勉強點了點頭。
老地耗子嗬嗬笑道:“沒想到大哥收了一個妹子,我們多了一個女山大王。”
當其他人都笑的時候,唯獨苗君儒露出一抹擔憂之色。那次他住在邯鄲有朋客店時,韓掌櫃帶來一男一女兩個人,說是請他幫忙鑒定一尊玉佛。那男的看上去像做大生意的,說話彬彬有禮,一口北方的強調;而女的,就是麵前的齊桂枝。當時這個女人並沒有說話,所以他辨別不出她是哪裏人。但從他們的言行舉止可以看出,兩人的關係很不一般。
他走在後麵,看著齊桂枝和大家有說有笑,才短短一天的時間,前後判若兩人。這個女人看來很不簡單。
隊伍翻過兩個山頭,看到了抬棺村。
離抬棺村還有一段路,苗君儒遠遠地看見幾個遊擊隊員伏在柴垛後麵,幾支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他們。
一個遊擊隊員朝這邊喊道:“對麵是什麼人?”
李大虎叫道:“我是李大腦袋,想和兄弟們借貴地方歇個腳!”
遊擊隊員喊道:“你們再往前走,我們可就要開槍了!”
苗君儒對李大虎說道:“你們等會,我和醜蛋先過去說說!”
他和醜蛋來到柴垛跟前,見崔得金穿著一身新軍裝,舉著盒子槍躲在柴垛後麵,他走上前說:“崔幹事,他們也是打日本人的中國人,自己帶了糧食,進來吃個飯,休息一下就走!”
一個遊擊隊員說道:“土匪的話信不得!”
苗君儒說道:“昨天晚上他們住的地方被日本人找到了,沒有辦法才……”
崔得金說道:“行,我同意讓他們進來,可有一點,絕對不能拿走老百姓的東西!還有,休息一下馬上就走!”
苗君儒正要說話,卻見醜蛋娘從村子裏跑出來,抱著醜蛋嗚嗚大哭。
醜蛋像哄孩子一樣柔聲說:“沒事,娘,我回家了!”
苗君儒望著那個女人,心中由衷升起敬意,雖是撿來的孩子,卻勝似親生的。也許醜蛋自己都不知道,她是被她娘撿來的!
李大虎的人進村後,崔得金讓他們在村中的一塊平地上生火做飯,幾個遊擊隊員持槍站在四周,警惕地望著他們。村民們各自躲在屋內,把門關得死死的,透過門縫看著外麵的人。
苗君儒見每戶村民的門上,都畫這一個紅色的圖案,像那種古代的驅鬼符。記得他前天離開村子的時候,可沒有見到這樣的圖案。
醜蛋看到那樣的圖案,臉色頓時大變。苗君儒問道:“是不是村裏出了什麼事?”
醜蛋有些驚恐地搖了搖頭,扯著瘋子娘快步往家裏走。
苗君儒來到守春的屋前,見屋前的石板上躺著一個渾身是血的人。守春蹲在一旁,一個女人領著兩個孩子跪在地上抹著眼淚。
那個人還沒死,隻不過因失血過多暈了過去。
苗君儒上前問道:“是誰把他弄成這樣的?”
守春回答道:“是狼!”
在山區,經常有狼吃羊的事件發生,弄不好把放羊的娃子也給吃了,單個人遇上餓狼,能活著回來就算不錯了。
這人聽到說話聲,似乎蘇醒了過來,強睜開眼望著苗君儒,嘴巴微微動了動,好像有話要說。苗君儒認出這人,正是前些天把他從小廟那邊抬回來的,名字叫守根。他上前蹲下,緊捏著守根的手,說道:“我答應你,一定想辦法救你!”
這時候,他驚奇地發現,守根身上的傷,並不是被野獸咬成這樣的,有兩處是刀傷,傷得有些厲害,皮肉外翻,不斷有血流出來。他的行囊內有止血藥,隻可惜行囊在學生那裏,斷時間內拿不到。不過,李大虎那裏有藥,去要一點應該沒有問題。他對守春說道:“他不是被野獸咬的,得趕快止血,不然他會沒命!你去找崔幹事,叫他向李大當家的要點藥來。”
他以為守春會跑出去弄藥,不料守春卻說道:“死就死吧,誰讓他去了那裏,被惡魔詛咒?”
苗君儒驚道:“他去了哪裏?被什麼惡魔詛咒了?”
守春說道:“這是我們村裏的事,你一個外人,還是少管為好!”
有村民圍了過來。
苗君儒說道:“不行,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流血而死,你們不救,我救!”
守根望著苗君儒,眼中流出感激的淚水。
守春回頭看了一下周圍的人,大聲對苗君儒說道:“你不能救,他進去過那種地方,把魔鬼帶了出來,如果他不死,我們全村人都會死的!”
苗君儒暗驚,難道守根進了皇帝穀?他說道:“人,我一定要救,如果因此給你們全村人帶來災難,由我來承擔責任。龍虎山張天師的第三十七代傳人,曾經教我一套除魔法術,我連千年吸血僵屍都能降得伏,還怕你們這裏的惡魔不成?我就不相信,什麼惡魔有那麼厲害?”
他不再理會守春,快步跑到李大虎那裏,要了點消炎藥。回頭抱起守根進屋,好容易找到針線笸籮,拿出針線,燒開水把針線消了毒。他解開守根身上的衣服,除了胸前的兩處刀傷之外,背部還有一處刀傷,深可見骨,其餘的則都是一些刮傷和茅草的割傷。他低聲說道:“我要把傷口縫起來,會有點疼,你忍著!”
守根堅強地點了點頭。
縫完三處刀傷,苗君儒的額前已經見汗。像這樣的野外小手術,他並不是第一次做,隻不過怕弄疼守根,才小心翼翼的。可自始至終,守根都沒哼一聲。
守根的體質與常人不同,平常人身上有這三處刀傷,能撐過去不死,就已經是大幸。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絕對不可能蘇醒過來的。苗君儒把藥灑在傷口上,撕開一件舊衣服,將傷口包紮起來。微笑著說道:“沒事了,你放心吧,死不了!”他接著低聲問道:“是誰把你傷成這樣的?”
守根望了望門口,恐懼地搖了搖頭。
苗君儒似乎明白了什麼,歎了一口氣。正要起身,卻見守根抓著他的手,吃力地在他的手心畫了幾下。
守根寫的不是字,而是一個簡單的圖案,或者像是某個符號。苗君儒皺了皺眉,沒有弄明白,他起身看著身後的那個女人。
他抱人進屋後,守根的女人就跟了進來,癱坐在門邊看著他。等他起身後,這女人突然撲過來,跪在他麵前,口中嗚嗚地叫著,不住地磕頭。
苗君儒扶起女人,默默地走了出去。
守春和村裏的人仍站在外麵,有幾個男人的手裏還拿著棍子和鋤頭,一個個憤怒地望著他。
俗話說:眾怒難犯。苗君儒不想和村民把關係鬧僵,於是大聲道:“請你們不要怕,我一定能幫你們殺死惡魔!”
麵前的人一個個露出狐疑之色,沒有人相信他的話,守春上前問道:“你別騙我們,我們不相信的。這麼多年來,我們曆代祖先不知道請了降魔除妖的道士和尚,可他們進去後,沒有一個人能出來!”
苗君儒說道:“你們這就找人帶我進去,要是我三天內不能出來,你們再讓他死也不遲!”
李大虎從人群中走出來,大大咧咧地說道:“算上我們幾個!”
老地耗子把一小袋大洋和兩袋白麵扔在守春的麵前:“這裏有一些大洋和白麵,受傷的兄弟就拜托村裏照應了。我可把話說在前頭,要是兄弟們受了點委屈,別怪我們翻臉不認人。”
“我也跟你進去!”隨著聲音,崔得金從人群中鑽出來。剛才苗君儒需要他幫助的時候,不知道他跑到哪裏去了,現在才出現。
守春從人群裏挑了兩三個年輕人,要他們帶苗君儒去。
崔得金對苗君儒說道:“我答應了肖司令,要照顧你安全的,為了防止萬一,我帶了幾杆槍過來!”
人群的後麵站著幾個背著槍的遊擊隊員,看這陣勢,似乎早就準備好了的。苗君儒見老地耗子望著崔得金的時候,眼神閃爍不定,似乎有些畏懼,不知他究竟害怕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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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離開抬棺村,沿著山道往皇帝穀方向走。那三個村民走在最前麵,他們腰上挎著兩尺多長的砍山刀,手裏拿著棍子,每個人都用紅布包著頭,臉上用鍋底灰抹成漆黑,還背了一些吃的東西。那幾個遊擊隊員走在村民的後麵,一路上嘻嘻哈哈的說著亂七八糟的事。
李大虎和老地耗子走在隊伍的中間,兩人不時低聲說著什麼。
出村沒多遠,兩個人從後麵追上來。是醜蛋和齊桂枝。醜蛋換了一身女孩子的打扮,頭上紮著兩隻小辮。
李大虎喝道:“你們怎麼來了?”
醜蛋說道:“姐姐說放心不下李……李大哥,要我陪著她一起來!”
老地耗子罵道:“小兔崽子,你害了我一次還不夠,還想害我呀?大當家的,兩個娘們跟著走,到時候還得我們照顧她們,像話嗎?”
不等李大虎說話,齊桂枝的手腕一翻,手上出現一把刀子,說道:“在山上的時候,你親口答應我的,要是你不讓我去,我立即就死在你的麵前!”
苗君儒上前說道:“大當家的,既然她願意去,就讓她去吧?我們這麼多大老爺們,還怕照顧不了一個女人?再說醜蛋進去過,到了裏麵,或許能幫到我們!”
李大虎沉思了一下,說道:“好吧!”
當苗君儒望著齊桂枝的時候,見這女人的眼中似乎有一抹得意的神色。
隊伍繼續往前走,醜蛋來到苗君儒身邊,低聲問道:“我聽他們叫你苗教授,你真的姓苗嗎?”
苗君儒如實說道:“是的,我叫苗君儒,是北大的考古學教授!你問這做什麼?”
醜蛋的眼中閃現一抹異樣的神色,瞬間便消失了,淡淡地說道:“我覺得你和他們不同,隨口問問而已!”
她說完,就跑到前麵去了,和齊桂枝拉著手,就像兩個一起遊玩的親姐妹。崔得金拉了苗君儒一下,兩人故意與前麵的人拉開一段距離。崔得金低聲問道:“那個女的是什麼人?”
苗君儒便把在山洞內遇到齊桂枝的事說了,隱瞞了他原來見過她的事。
崔得金大驚,低聲說道:“據我所知,黎城大漢奸齊富貴隻有一個女兒,原來在太原讀書,鬼子打太原的時候,跟著同學去了延安,去年冬天在來我們根據地的路上遇到了小鬼子,失蹤了。聽說齊富貴還給她做了一場法事,這個齊桂枝鐵定是假的。”
苗君儒問道:“什麼人會冒充她呢?”
崔得金說道:“我看她不是國民黨就是小鬼子的奸細……”
他一邊說,一邊從腰裏掏出槍,對準齊桂枝扣動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