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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秘葬帝王秘葬
吳學華

第二章 老地耗子

第二章 老地耗子

苗君儒來到抬棺村才兩三天,對村裏的情況不熟,除了守春和醜蛋外,其他人一個都不認得。但是村裏的所有人都認得他,都與他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他聽醜蛋說過,守春原有兩個兒子和一個女兒的,大的叫守金,小的叫守銀。前年來了一夥人,殺人燒房子,把守春的老婆殺了,守金和守銀離開了村子,再也沒有回來。

醜蛋的家就在村西的最頭上,用石頭壘成的那一間。昨天傍晚,他被崔幹事綁著要去槍斃時,經過那裏看到一個穿著邋裏邋遢的衣服,望著他傻笑的老女人,就是醜蛋的娘。

醜蛋的爹和妹妹也是那一次死的,現在家裏隻剩下醜蛋和經常發瘋的娘。

聽到那一聲尖嚎,他的內心沒來由地一抽,拔腿朝村西頭跑去。

石屋前圍了不少村民,醜蛋的娘癱坐在屋前的台階上,鼻涕眼淚地哭嚎著,屋子前麵圍了不少村民。守春的手裏捏著一張紙,不斷發出歎息。他見苗君儒走過來,忙上前說道:“你看看,你看看,這上麵寫著什麼?”

苗君儒接過一看,見這張草紙上用木炭寫著:拿三袋糧食和50塊現大洋,今晚酉時之前送到十八裏盤的大樟樹下,逾期人頭伺候。下麵畫著一個骷髏頭。

守春說道:“除了醜蛋之外,村裏還不見了兩個上山砍柴的。這張紙就放在村西頭你昨天差點被埋的地方,是醜蛋娘發現的,上麵還有意見醜蛋的衣裳。你說這上麵都寫的是啥?”

苗君儒說道:“要你們今晚酉時之前,拿三袋糧食和50塊現大洋,去十八裏盤的大樟樹下換人。”

守春說道:“這麼說,他們是被土匪綁了票了?讓我們拿東西去換人?”

苗君儒點了點頭。這年頭,土匪綁票的事情實在太多,土匪要的是錢和糧食,隻要保證把錢和糧食送過去,人就沒事。

守春為難地說道:“三袋糧食,村裏倒還有,可是那大洋,村子裏確實連一塊都拿不出來?”

苗君儒問道:“那你們從山外麵買媳婦,用的是什麼?”

守春說道:“糧食,山羊,另外加一點金子!”

苗君儒笑道:“有金子就成,金子能換大洋。照眼下的行情看,一兩金子能換20到30塊大洋呢!”

守春說道:“祖宗傳下的規矩,金子隻能用來娶媳婦。”

苗君儒火了,罵道:“人都要死了,還留金子做什麼?”

崔得金從人群中走出來,將苗君儒手裏的那張紙拿過去看了看,罵道:“又是這個家夥,怎麼敲詐起老百姓來了!”

苗君儒問道:“你認識他?”

崔得金說道:“下麵這個骷髏頭是山外一股土匪的標識,當家的叫李大腦袋,窮人出身,手下有好幾十號人,平常他們隻綁地主老財的肉票,也打鬼子和漢奸。肖司令幾次想收編他們,可他就是不答應。這陣子鬼子掃蕩得厲害,估計他們在山外呆不下去了,才逃到山裏來的。這事既然被我遇上了,我可不能不管!”

苗君儒問道:“你想怎麼管?”

崔得金說道:“我是八路軍,我去見他們,對他們曉以民族大義,勸他們不要為難老百姓,把人給放回來。”

苗君儒說道:“你不是說鬼子掃蕩得很厲害麼?他們這麼做,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都快餓死了,誰管什麼民族大義呀?”

崔得金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問道:“那你說該怎麼辦?”

苗君儒說道:“還能怎麼辦?那糧食換人呀!”

崔得金問道:“就算這一次拿糧食把人換回來了,可他們下一次還要,那怎麼辦?”

苗君儒說道:“我們可以跟他們說,村裏就這點糧食,都給他們了。土匪也是人,他們可以去別的地方想辦法。”

崔得金說道:“那好吧,我和你帶糧食去換人,你對他們說吧!”

守春很快叫人裝了三袋糧食,拿出一小塊金子遞給苗君儒,低聲說:“糧食可真的不多,金子倒還有一點,你要真能把人救回來,我也給你一塊!”

苗君儒掂量了手裏的盡快,約莫有二三兩重,就這麼一個大山溝裏的小村子,居然能拿得出這麼多黃金,要真讓土匪知道,還不直接來搶呀?當下說道:“我盡量把人帶回來!”

三袋糧食就放在驢車上,崔得金想往裏麵塞一隻長槍,被苗君儒製止住了。崔得金叫道:“跟土匪打交道,得防著點!”

苗君儒說道:“我們是帶著誠心去了,連你身上的那支槍也得留下!如果沒有膽量,我勸你還是不要去了。”

崔得金解下身上的盒子槍,大聲道:“槍林彈雨我都鑽過,還怕了那幾個土匪不成?走!”

兩個人趕著驢車,朝山外的十八裏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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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裏盤是一道陡坡的名字,上下十八裏,距離抬棺村有二十幾裏山路,山路沿著山腰轉悠,一側靠山,另是一側深不見底的山溝。對於抬棺村而言,翻過十八裏盤就是山外了。村裏有兩個媳婦,就是從十八裏盤外的地方買來的。

大樟樹就在十八裏盤的最頂上,苗君儒和崔得金趕到樟樹底,已經是午後了,可離酉時還早,這一路上,他們誰都沒有說話。

眼看著日頭漸漸偏西,從山道那邊終於來了兩個人。走在前麵的那人胡子拉碴的,長得虎背熊腰,看上去四五十歲的樣子,頭上戴著狗皮帽,上身穿著粗布棉衣,披著老羊皮襖,腳上穿著一雙破皮靴,腰裏係著一條寬皮帶,插著兩支盒子槍,還有一排係著紅布的飛刀,走起路來腳下虎虎生風。身後跟著一個背漢陽造的壯漢。

兩人的腿腳都很快,轉眼間就來到了苗君儒的麵前。

苗君儒從車上跳下來,上前拱手道:“當家的,我們是帶糧食來贖人的,糧食在車上。都是窮人,這錢實在拿不出來,還求你高抬貴手,請把人放了吧?”

那人上下打量了苗君儒和崔得金一番,拔出手槍指著他們說道:“你們不是那個村裏的人,說吧,給老子唱什麼戲呢?”

苗君儒說道:“我們確實不是村裏的人,我叫苗君儒,是北大的考古係教授,他叫崔得金,看他身上穿的那衣裳,就知道他是什麼人的吧?”

那人隻瞟了一眼崔得金,便把眼光定在苗君儒的身上,驚喜地問道:“你說你叫苗君儒,是北大的考古係教授?”

苗君儒說道:“不錯,我就是苗君儒,如假包換!”

那人哈哈笑道:“咱們這回可真踢到寶了!兄弟們,都出來吧!”

從大樟樹後麵的山林陸陸續續走出十幾個人來,有的手裏提著漢陽造,有的則拿著大刀和梭標。醜蛋和另兩個村民被人用繩子捆著,嘴裏還塞了破布。

苗君儒說道:“這位當家的,我可不認識你!”

那人朝苗君儒拱手道:“在下叫李大虎,江湖人稱李大腦袋。你不認識我,該認識邯鄲城內有朋客店的韓掌櫃吧?”

苗君儒說道:“我和韓掌櫃確實有些交情,怎麼了,你認識他?”

李大虎笑道:“像我們這種在刀口上舔血的人,好歹也認識幾個人吧?我聽韓掌櫃說,他認識一個北大的考古係教授,叫苗君儒,可有本事了,不管什麼真假古董,一眼就能看出來!”

苗君儒問道:“莫非你有古董讓我看?”

李大虎說道:“我手下有個兄弟,外號老地耗子,從地下掏出來一點東西,正想找個會看的人給看看,估個價,也好找買家!”

苗君儒問道:“東西在哪裏?”

李大虎說道:“離這不遠,我帶你去就是!”他接著對手下的人說道:“如今鬼子封鎖得很緊,有錢也買不到吃的,看在苗教授的麵子上,收下糧食,錢就不要了,兄弟們,把人放了!”

那幾個人解開醜蛋和村民身上的繩子,把人放了。醜蛋揉了揉發麻的手臂,跑到苗君儒的身邊。

李大虎望著崔得金說道:“我和你們八路軍井水不犯河水,兄弟們也是為了要活下去,沒有辦法才這麼做的,希望你回去向肖司令員解釋一下。我李大腦袋向他保證,隻要點吃的,絕不禍害百姓。”

崔得金說道:“我們八路軍希望李大當家的說話算話,對於那些禍害百姓的土匪,我們是不會輕饒的!”

李大虎說道:“你把人帶回去,苗教授得跟我們走。放心吧,兩天後,我們把他送回去!”

醜蛋緊緊地扯著苗君儒的衣服,低聲說:“我要跟你走!”

苗君儒對李大虎說道:“大當家的,這孩子和我好,就讓他跟著吧!”

看到崔得金和那兩個村民趕著驢車走遠,李大虎才說道:“苗教授,對不住了!”

苗君儒點了點頭,任由李大虎手下的人用黑布罩著他的頭,讓人用一根繩子牽著他走。約莫走了三四個小時了,有人說“到了!”

他頭上的黑布被人扯了下來,發覺置身於一個山洞中,山洞很大,裏麵有不少岔洞,洞壁上插著幾支火把,最裏麵那邊的地上鋪著一些破棉絮和幹草,上麵躺著幾個人。還有一個人被繩子捆著,斜靠在旁邊,從那一身花衣服的顏色看,好像是個女人。

李大虎走過來說道:“前陣子著了鬼子和二狗子(作者注:偽軍)的道,損失了不少兄弟。那個肉票是我們從路上綁來的,她說她爹叫齊富貴,是黎城維持會的會長,我已經派人捎信過去了,叫她家裏拿藥品和錢糧來換,否則我們就撕票!老地耗子呀!把東西拿出來給苗教授瞧瞧!”

隨著李大虎的叫聲,一個身材幹瘦矮小的老頭,如幽靈一般突然出現在他們麵前,手裏提著一個布袋子。

老地耗子嘿嘿地笑著:“當家的,東西都在這呢!”

苗君儒見這人的一雙鼠目滴溜溜亂轉,裏麵白珠多黑珠少,兩腮無肉,深凹進去,頜下幾根灰白稀疏的鼠須,一看就知不是善類。

老地耗子從布袋中把東西一件件掏出來,擺在地上。李大虎正要叫人拿兩支火把過來,好讓苗君儒看得清楚點,卻見苗君儒俯身從地上撿起一塊方方正正的東西,仔細看了看,問老地耗子:“你的這些東西是從什麼地方挖出來的?”

老地耗子嘿嘿一笑,說道:“按道上的規矩,看貨和買貨的,從來不問東西的來曆,我說得對吧?”

苗君儒說道:“按規矩,我確實不能問這東西的來曆,可你們知道這方印璽是誰的嗎?”

老地耗子笑道:“我要是知道,還用大當家的請你來?為了得到這幾樣東西,我們可損失了還幾個弟兄。”

苗君儒說道:“既然你從裏麵能拿出這方印璽,不可能隻有這點東西吧?”

李大虎一聽這話,立馬拔出槍,頂在老地耗子的頭上,吼道:“老地耗子,你他娘的敢私藏東西?”

老地耗子嚇得臉色煞白,“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哭喊道:“那鬥已經叫人搗鼓過(黑話:那墓已經讓人挖過),我老地耗子要是私藏了半件東西,叫我明天就死在鬼子的刀下。”

苗君儒的眉頭微微一皺,論以往的考古經驗,若是墓葬被人盜過,就算剩下點東西,也是不值錢或者破爛貨色,而老地耗子擺在他麵前的這七八件東西,不但品相完好,而且都是貴重的物品。不說別的,就拿他手上這方印璽來說,是墓主人的隨身之物,以前的盜墓者怎麼沒有拿走呢?

見老地耗子這麼賭咒發誓,李大虎收起槍,對苗君儒說道:“苗教授,老地耗子跟了我好幾年,從沒有私心!”

苗君儒翻起印璽,讓刻字的那麵朝上,說道:“這上麵刻著大漢荀司馬印四個字,據我所知,漢代姓荀的司馬,就隻有曹操手下的第一謀臣荀彧。史書上記載,荀彧離袁紹而投曹操,被曹操封為司馬,一步步官至漢侍中,守尚書令,成為曹操的左膀右臂,深得曹操的信任,後來,荀彧因為反對曹操稱魏公而被貶,死在壽春,壽春那裏還有荀彧墓呢。他的私人印璽,怎麼出現在這裏?”

老地耗子說道:“我確實是在那鬥裏掏出來的,不信我明天帶你去看!”

苗君儒指著地上的那些東西說道:“這裏的東西,要是拿到重慶去賣,每一件都值5000大洋以上。”

李大虎瞪大了眼珠,說道:“重慶太遠了,得找個近一點的地方出手!”

老地耗子說道:“我聽說駐紮在黎城的小鬼子頭頭,好像叫渡邊次郎的,最喜歡收藏中國的古董,隻要貨真……”

李大虎踹了老地耗子一腳,罵道:“想把中國的古董賣給小鬼子,你想都別想,我就是把這些東西給砸了,也不給小鬼子揀便宜!”

苗君儒說道:“你不是和韓掌櫃熟嗎?邯鄲那邊也有幾個喜歡收藏古董的,要不找他幫忙?”

李大虎說道:“這裏離邯鄲城來去幾百裏,路上要過很多道鬼子的關卡,沒人去呀!再說,這一來一往,起碼得半個月,就這三袋糧食,沒等把東西賣掉,我們這裏的人全都餓死了!”

老地耗子說道:“這裏不還有一個肉票嗎?要是齊富貴不拿東西來,我們就把她賣到潞城去,好歹也值個一二百大洋……”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身上又挨了李大虎一腳。李大虎罵道:“他娘的,就你的鬼點子多,我聽說潞城的窯子都給小鬼子包了,不管她爹是不是漢奸,可她是中國的姑娘,我就是撕票,也不會送過去給小鬼子糟蹋!”

苗君儒有些敬佩地望著李大虎,相識才半日,他已經被對方身上那種難能可貴的英雄氣概所折服,要是多一些這樣的中國漢子,日本人根本打不進山海關。他問道:“你要齊富貴在什麼地方,什麼位置交貨呢?”

李大虎說道:“明天下午酉時在南窯寺交貨,五袋白麵,20斤鹽巴,200大洋,還有一些藥品。”

苗君儒說道:“我聽說日本人對藥品控製得很嚴,連八路軍都搞不到藥品,齊富貴能乖乖把藥品給你?”

李大虎說道:“他的閨女在我的手裏,諒他不敢亂來。老地耗子,你明天帶苗教授去看個鬥,我帶幾個人去就行,其他人守在這裏。”

老地耗子說道:“要不我今兒晚上帶苗教授去,反正離得不遠,明天我隨大當家的去,南窯寺裏的住持和我有些交情,或許能幫得上忙!”

李大虎想了一下,點了點頭。

吃了些東西,老地耗子在前麵帶路,除了苗君儒和醜蛋外,李大虎還叫了一個兄弟跟著去。一行四個人出了山洞,並沒有人點火把。苗君儒知道土匪走夜路是從來不點火把的,好在還有月光,勉強能看清腳下的地麵。洞口被樹木和茅草遮掩著,不走到麵前絕對發現不了,躲在這種地方,確實很難被人發現。山洞外麵並沒有山路,都是懸崖峭壁,有的地方隻容得一個人側身爬過去,而有的地方則要人用繩子吊著下去。這一帶的山勢都陡峭,易守難攻,難怪日軍對躲在山裏的八路軍隊伍無可奈何,唯一的方法就是封鎖,不讓糧食和彈藥被人運進來。

就這樣大約攀爬了一兩個小時,好不容易看到一條崎嶇的山路,可老地耗子卻不肯走,仍帶著大家往山林裏竄。

爬上一道山梁,老地耗子指著前麵的一處較為平緩的山穀說道:“前麵就是!”

看到山頭跑死馬,當苗君儒來到老地耗子所說的地方時,累得快要趴下了。他喘著氣說道:“你不是說很近的嗎?怎麼這樣遠?”

老地耗子狡黠地笑了笑,說道:“是很近,一個多時辰就到了!”他來到一棵大樹下,扒開樹底下的一堆雜草,接著說道:“從這裏進去!”

苗君儒站在樹邊,朝左右看了看,見這裏三麵環山,穀口朝南,所站的位置為一塊凸起的土坡,若從風水上來說,則是藏風聚氣的風水寶地。他看了一會,感覺缺少點什麼。

醜蛋扯了扯苗君儒的衣裳,低聲說道:“他們都進去了!”

苗君儒來到洞口,見土洞呈圓形,直徑約30公分,足夠一個人進出。他以前考古的時候,也見到一些盜墓賊留下的盜洞,一般不超過20公分,有的才10個公分。很多盜墓賊都會縮骨奇術,比老鼠洞大一點的地方都能鑽進去。老地耗子如果是一個專業的盜墓賊,不可能打出這麼大的洞來。除非墓裏的東西比較大,必須把盜洞打大,才能把裏麵的東西弄出來。

他仔細在洞口旁邊看了看,果然有一些拖過的痕跡,卻被人為掩蓋了。

醜蛋已經爬進洞去了,苗君儒停留了一會,也跟著爬進去。土洞斜著往下,有的地方用木樁頂著,防止泥土坍塌下來,約前行100米,向左拐彎四五米後垂直往下。他看到醜蛋的身影一閃,就滑下去了,他正要下去,聽到下麵傳來一聲嗚咽,好像有人被捂了嘴而發出來的。他的心底一抽,頓時警覺起來,如果冒然下去,如果老地耗子在下麵使個黑手,他連躲的機會都沒有。

他脫下身上的大衣,卷成一團扔了下去,隨即雙手護著頭部,頭朝下腳朝上地緊跟著溜下去。

盜墓賊打出的盜洞,若是垂直高度比較高的,都會用抓著繩子溜下去,之前的老地耗子都沒有用繩子,說明垂直盜洞的高度並不高,所以他才敢用這種方式下去。萬一老地耗子在下麵使壞,他也能應付。

落下三四米的樣子,他的雙手就接觸到了堅實的地麵,利用手上的反彈力,身體迅速在地上一滾,卸掉下墜的力度。當他站起來時,見老地耗子抓著醜蛋,用手捂著醜蛋的嘴巴,另一個人的左手舉著火把,右手拿著一支短槍,槍口對準苗君儒。

墓室有些大,左右寬度約七八米,高度約兩米,人在裏麵,完全可以站直身子。墓室內的空氣很渾濁,除了那股腐爛的黴氣味外,還有一股淡淡的鬆香。正中間有一口大石棺,棺蓋被推在地上,斷為兩截,整個墓室除了石棺外,再也沒有別的東西了。倒是墓牆上那些五彩斑斕的圖畫,引起了苗君儒的注意。可惜眼下的情形,容不得他對那些圖畫進行研究。

老地耗子有些得意地說道:“苗教授,剛才你下來的時候,我隻要用刀子往上一戳,你就被開膛破肚了!”

苗君儒問道:“你為什麼不那麼做?”

老地耗子說道:“看得出來你還是個練家子,一般人不敢那麼下來。我不想害你的原因,主要是想和你合作!”

苗君儒問道:“你想怎麼合作?”

老地耗子說道:“你是從抬棺村裏出來的,不可能不知道皇帝穀!”

苗君儒微笑道:“知道了又怎麼樣?”

老地耗子冷笑道:“難道你還不明白我的意思嗎?”

苗君儒正色道:“我是考古,而不是盜墓!”

老地耗子笑道:“別給自己臉上貼金,你們幹的活和我們幹的活其實是一樣的,都是把好東西從地下挖出來。苗教授,我不想要古董,隻要黃白物,其他的都是你的,你看怎麼樣?”

苗君儒問道:“這麼多年來,打皇帝穀主意的人,可不止你一個,為什麼他們沒能成功,你就這麼肯定你會成功?”

老地耗子說道:“沒有三兩三,不敢上梁山!苗教授,你可別小瞧了我!”

苗君儒說道:“你先把人放了!”

老地耗子把醜蛋放開,往後退了兩步,說道:“在這裏麵,諒你也耍不出花招來!再厲害的練家子,也敵不過一顆花生米。苗教授,我們談談吧?”

苗君儒說道:“你為什麼要騙你們大當家的?我們進來的盜洞是以前挖的,若以你們的規矩,絕對不可能留下那麼大的一個洞,更不可能……”

老地耗子嗬嗬笑道:“我就知道瞞不過內行人。不錯,這個鬥是我幾年前和朋友一起掏的,我看這裏的環境不錯,所以留了洞口,就當是給自己留個藏身的地方。給你看的那些東西,是我從別的地方搞來的。大當家的做人太死板,這世道太亂,我得替自己著想,你說是吧?”

這話說出來,確實有幾分道理。苗君儒說道:“你和大當家之間的事,我不想摻和。我隻想盡快離開這裏,和我的學生一起去邯鄲!”

老地耗子似笑非笑地說道:“看你這樣子,也是懂些江湖規矩的,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他換了一個口吻,接著說道:“皇帝穀是個很神秘的地方,無論是從前還是現代,進去的人沒有一個能出來的,八路軍有人進去了,小鬼子也派人進去了,都沒出來。你作為考古學者,難道不想弄明白裏麵葬的是哪一朝的皇帝,解開曆史之謎嗎?”

老地耗子所說的最後一句話,對苗君儒的誘惑確實很大,他微微笑了笑,說道:“你說了,進去的人沒有一個人能出來,我雖然很想知道裏麵葬的是哪朝的皇帝,可也不願意白白把命丟在這裏。”

老地耗子笑道:“你要是跟別人進去,也許出不來,但是我不同!”

苗君儒說道:“性命攸關的事,我怎麼相信你!”

老地耗子看了一眼旁邊那人手裏的火把,說道:“我在火把上加了點料,沒有我的獨門解藥,七天之後就會七竅流血而死。苗教授,如果你不信的話,盡管試試!”

江湖上有很多奇人異士,擁有各種毒性不同的毒藥,苗君儒自從吃過洛書神篇,身體已是百毒不侵,(詳情見拙作苗君儒考古探險係列之《黃帝玉璧》)可他不得不替身邊的醜蛋著想。他略微思索了一下,問道:“你為什麼選擇我?”

老地耗子笑道:“你不需要知道,你隻要照著我說的去做就行,千萬不要有別的想法,否則你會後悔的!”

苗君儒問道:“你要我回去怎麼跟大當家的說?”

老地耗子說道:“鬥已讓人掏過,黃白之物都讓人順走了,就剩下這幾樣看上去不值錢的破銅爛鐵。先前死在這裏麵的那幾個兄弟,是中了鬥裏麵的陰招。(黑話:毒氣)”他走上前拍了拍苗君儒的肩膀,繼續說道:“苗教授,我老地耗子是最講義氣的,今晚的事,就我們三個人知道!”

苗君儒的臉色一變,說道:“留他一條命,小孩子不會亂說的!再說,他是抬棺村的人,或許他知道有關皇帝穀的一些事情。”

他從老地耗子的話中,聽出了對醜蛋的殺機。

老地耗子瞪著一雙灰白眼,問道:“一個小孩子,能知道什麼?”

苗君儒吩咐醜蛋在地上寫了幾個字,說道:“他沒上過一天學堂,卻能寫古代的隸書!全村人除了死去的老半仙外,就隻有他會寫字。”

老地耗子惡狠狠地說道:“先留著他的小命。我可把話說在前麵,要是他敢露半點風聲,我活剝了他的皮。”

醜蛋縮在苗君儒的肋下,驚恐地搖了搖頭。

苗君儒說道:“行了,我們的命都在你的手裏捏著呢!”

幾個人回到山洞,苗君儒按老地耗子的吩咐,對李大虎說了,有他用性命擔保,李大虎沒有理由不相信。

睡覺的時候,他們把苗君儒和醜蛋,還有女肉票擠在最裏麵。洞內的光線太暗,苗君儒至始至終都沒看清女肉票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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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窯寺在黎城的北麵,是座有上千年曆史的古刹,距離黎城約七八十裏,寺院幾經兵火,隻剩下破爛的主殿和幾間土禪房,寺廟的住持是個70多歲的老僧,除住持外,全寺隻有兩個和尚,有一個還是跛腳的。

在沒有遇上鬼子之前,苗君儒和他的學生經過寺院,想在寺院歇息一晚,可寺院的住持不願生人打擾,他們隻得作罷。

苗君儒醒過來的時候,得知李大虎帶著老地耗子和幾個兄弟一大早就出發了。女肉票縮在角落裏,雙手捂著臉不停的低泣。他想過去安慰一下,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女肉票是死是活,要看李大虎回來的情況。雖說有的土匪不講信譽收錢撕票,但以李大虎的為人,應該不會那麼做。

好容易熬到晚上,洞外傳來嘈雜的說話聲,李大虎背著一個人走了進來,身後的兄弟每人背著一袋糧食。

李大虎把那人放倒在草堆上,苗君儒走過去一看,居然是老地耗子,老地耗子的腹部受了傷,衣服和褲腳上都是血跡。他問道:“大當家的,怎麼回事?”

李大虎說道:“姓齊的王八蛋倒還講信用,糧食和大洋都照數給了,隻是那藥品實在太難弄,隻給了一些。我已經答應人家了,回來就放人。他娘的,回來的路上遇到了小鬼子,要不是老地耗子機靈,我們幾個都得把命丟在那裏。還好他傷得不太重,不然就回不來了。”

老地耗子呻吟了幾聲,說道:“小鬼子人多,硬拚肯定要吃虧的……哎呦……小鬼子的武器好,槍打得遠,可子彈不行,一穿兩個眼,隻要不傷著要害,準沒事。”

苗君儒低聲道:“可看你這樣子,得躺上一陣。”

他這是一句安慰老地耗子的話,像這樣的槍傷,就算子彈沒有留在體內,若沒有正規的治療,就這麼拖下去,十有八九就把命給拖沒了。

李大虎笑道:“你可別小看了老地耗子,甭管槍傷還是刀傷,隻要還剩一口氣,給他一碗童子血,找個沒人看見的地方折騰一陣,第二天準沒事。可有一點,他這法子隻管他自己的命,其他人都沒作用。他療傷的時候,別人還不能偷看,有次我的一個兄弟去偷看,結果變成了一具幹屍!”

苗君儒暗驚,天底下還有這樣的奇人?老地耗子的療傷本事,應該是一種民間巫術,很多奇人在行巫的時候,都不讓別人偷看。他不想讓別人學了去,所以下毒害死偷看的人。

老地耗子捂著傷口說道:“是祖上傳來下的一點小法術,保命用的,臨死前傳給下一代。我這幫兄弟裏麵唯一一個沒有碰過女人的家夥,上個月被小鬼子打死了,我費了好大的勁都沒救活。苗教授,還虧得留下這個孩子,否則我熬不到明天。”

一個土匪拿了碗和刀子過來,伸手去扯醜蛋,醜蛋嚇得躲到苗君儒身後。

李大虎笑道:“沒事的,用刀尖在手臂上挑開一個口子,滴半碗就行。上次老地耗子被小鬼子的機槍打穿了肚子,連腸子都流出來了,也隻不過用了大半碗血。”

“讓我來吧!”苗君儒說道。他接過土匪的刀子和碗,低聲對醜蛋說:“就當你在山上放羊,被茅草割傷了,放心吧,不痛的!”

醜蛋“嗯”了一聲,閉上眼睛把手臂伸了出來。苗君儒在醜蛋的手臂上割開一個小口子,剛滴了兩滴血,卻見那傷口奇跡般的愈合了,連個傷疤都看不到。他微微一愣,這次故意把傷口割大一點,可滴了幾滴血之後,傷口同樣慢慢愈合,連傷疤都沒有。

旁邊站著的李大虎也看出了稀奇,說道:“真是邪門了,讓我來,我就不相信……”

說話間,隻見刀光一閃,苗君儒已經在醜蛋的手臂上割開了一個三四寸長的大口子,鮮血一下子湧了出來,就在傷口愈合的時候,血也滴了半碗。

苗君儒把碗還給李大虎,拍了拍醜蛋的頭,說道:“好了!”

醜蛋睜開眼,見大家都奇怪地望著他,有些害怕起來,哭道:“我要回家!”

“我等下就帶你回家!”苗君儒摸著醜蛋的頭問道:“我剛才割傷你的時候,你不疼嗎?”

醜蛋搖了搖頭。

這世上有些人天生就沒有痛感的,如果醜蛋屬於那種人,就不足為奇了,隻是傷口愈合的速度,讓人覺得不可思議。苗君儒接著問道:“你以前受傷流血的時候,也不覺得疼,而且好得那麼快的嗎?”

醜蛋一本正經地說道:“沒有呀!我小的時候在山上放羊,不小心摔了一跤,流了很多血,也很疼,過了很多天才好呢!”

李大虎著急地問道:“那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受傷後不疼,而且傷口很快就好的呢?”

醜蛋回憶道:“前年有一次下大雨,我的羊丟了,我娘叫我去找羊,我在山上迷了路,不知道走了多久,看到一隻渾身是傷的麅子,我想抓住麅子帶回村,就跟著追,追呀追呀,追個一個山穀裏,那隻麅子跑到一眼冒著熱氣的池子邊,喝了幾口泉水,眼瞅著麅子身上的傷全好了,三蹦兩蹦就不見了,我又渴又累,也喝了一些水,還在池子洗了個澡。說也奇怪,我身上被茅草割出的傷口,轉眼就好了……”

醜蛋還沒有說完,老地耗子就問道:“那池子是不是方方正正的,池子邊上還有一塊大石碑,石碑上有幾個字?”

醜蛋說道:“是呀,你怎麼知道?我不認識碑上的字,但我知道怎麼寫!”

醜蛋用手在地上寫了四個字,卻是篆體的“不死神泉”四個字。苗君儒明白過來,原來醜蛋隻認得隸書,不認得小篆。對於小篆這類的文字,不要說平常人,就是教書先生,也沒幾個人認得。

老地耗子捂著傷口興奮地說道:“大當家的,這小家夥進皇帝穀了!”

苗君儒問道:“莫非你也進去過,要不然你怎麼知道那個池子?”

所有人的目光都彙聚在老地耗子的身上,洞裏的空氣仿佛一下子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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