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希望

可不，他們還要做飯呢，衣服當然是要我去洗了。

那一天把我給累的，除了侍候豬，還得侍候人。

為了報答那些幫我趕豬的戰友們，我還特意去了趟老鄉家，去買樹上的水果。

那裏的村民真是實誠，那交易方式也是奇特的可以，即不用秤也不用筐，用踹。

指給你一顆樹，你有多大力使多大力，爬上去也行，不爬上去也行，反正你可以去踹一腳，你能踹下多少果子就能拿走多少果子，隻要一毛錢，果子數量與價錢無關。

那一毛錢花的真他媽的值，我去時向炊事班借了個布口袋竟然還裝不下。老鄉很豪爽地將他們家的麵口袋借給了我，我懶得再跑回來還他們家的口袋，就多給了他們一毛錢，他們高興的好像賺了天大的便宜，我就背了兩個口袋，邊吃邊晃了回來。

我走在西北的山路上，望著天邊的太陽，想起許宏軍知道我要去喂豬時安慰的話：“哥們，你要挺住啊！我媽告訴過我，太陽每天都是新的。”

其實那話不是他媽說的，是她媽從什麼書裏看到的，但當時我們全以為是他媽的名言。

是的，太陽每天都是新的，生活是美好的，有什麼呀，不就喂個豬嗎？我的心情豁然開朗，勞動還真能改造人。

我買回來的水果一下子拉近了我和炊事員的距離，從此我經常能吃到別人吃不到的美食。

古人怎麼說來著？什麼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還真是這麼個理。

我不光能吃到好吃的，我還長力氣了，而且我的個子也開始往上竄，就一個月，我竟然高出了好些。

我終於可以從容地管理那些軍豬們了，它們也終於會守紀律了。

豬圈被我打掃的幹幹淨淨的，豬們個個長得不錯，沒病沒災的，讓前來視察的中隊長很是滿意。

“你小子行啊！一個北京兵能做到這一步，不錯，不錯！”

1971年就要過去了，我的養豬生涯也快要結束了。

我望著剛打掃幹淨的豬圈，看著舒服的豬們，忽然有點理解朱立民當時的心情了，他不是在說假話，我也有點舍不得走了。

“好你個壞小子，讓我好找，原來你躲在這裏玩。”一個陌生又熟悉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我轉過身，見一個漂亮的身影出現在我的麵前。

做工精致的飛行服，健壯挺拔的身材，微笑的臉龐。

“你？”我有點想起來他是誰了，但是不敢確定。

“是我，我叫孫霆，和你一樣是北京兵。”

不錯，他就是那次因扣子事件而換機的飛行員，他原來是北京體校訓練出的滑翔機運動員，後來通過空軍招飛，體檢上了航校，雖然隻有二十出頭，可他已經是我們師的王牌飛行員了，按師長的話，他就是那種天材飛行員。

戰鬥機飛行員是非常特殊的群體，全國也隻有幾千人，他們全是素質出眾的精英，但是也有很大區別，有些是靠勤奮刻苦，而有些就和孫霆一樣，他們非常聰明，好像上輩子就會飛行似的，也許他們不是最刻苦的，但他們卻是最出色的。

“我一直在找你，總也看不見你，問了你們的中隊長才知道你成豬官了。”

“特倒黴，是不？”我不好意思地笑了。

“給你，我順來的。”他從皮茄克裏掏出兩塊巧克力，送給了我。

那是最優質的巧克力，是專供飛行員們吃的食品，隻允許他們吃而不允許他們帶出餐廳的東西，所以他稱之為順來的。

“多謝了！”

“謝什麼謝，見外！知道嗎？我們要一起上前線了？”他有些興奮地說。

“前線？”

“是啊，南亞兩個國家打起來了，好像火氣都挺衝，就在我們邊上打著，我們部隊要出四架戰鬥機，去西藏戰鬥值班，飛機和人員都已經確定了，飛行員裏有我，機務人員裏有你。”

“真的？”這個消息太出乎我意料了，在宿舍裏也聽同事們談過這個問題，好像能去的人都是最優秀，沒想到竟然會有我。

我是最優秀的？我，一個“到齊加扣子”信號燈的人，我不是最孬的一個兵嗎？

“別小瞧了自己，小屁孩。”孫霆笑了，“你現在很有名的，上次那個扣子事件，你讓師長都對你有了印象。”

“什麼？”

“他那天也飛，就在附近。他說了，這小子即有膽量又有責任心，而且非常誠實，過幾年一定會是個好機械師。還不明白？你小子擁有一個好機械最重要的品質，你這樣的機務人員是飛行員們的最愛。”

“真的？我真的是那個丟了馬的什麼翁？”

“那家夥好像是叫塞翁。“孫霆大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