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福、福伯,我們......我們在打掃衛生。”
蕭恒結結巴巴地回答,緊張地看著我。
福伯的視線,最終落在了那個被我們準備當“廢品一號”賣掉的青花瓷瓶上。
他的嘴唇哆嗦了幾下,最終什麼也沒說。
他隻是對著我們深深一鞠躬,然後退了出去。
門關上的瞬間,我聽到門外傳來他壓抑的、帶著哭腔的怒吼。
“來人!把王......把府裏所有前朝的、禦賜的、值錢的東西,全都給本管家鎖到庫房裏去!”
“一件都不能留!聽見沒有!”
福伯的反應讓我和蕭恒惴惴不安了好幾天。
我們以為他要去“房東”那裏告狀,把我們趕出去。
但奇怪的是,他什麼也沒做。
隻是從那天起,我們屋裏的“破爛”一夜之間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看起來嶄新卻普通的木質桌椅。
夥食也變了。
不再是精致的瓦罐,而是粗糙的陶碗,裏麵的菜色也從一葷一素變成了水煮青菜和兩個窩窩頭。
我和蕭恒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絕望。
“房東”這是在用行動警告我們,再敢動他家的東西,連飯都沒得吃了。
“蕭恒,我們不能再坐以待斃了。”
我把窩窩頭掰成兩半,一半遞給他,“我們必須自己賺錢。”
“怎麼賺?”他啃著窩窩頭,愁眉苦臉。
我看了看他那雙幹淨修長的手。
雖然他身體虛弱,手無縛雞之力,但失憶後,他唯一沒忘的,就是寫得一手好字。
那筆鋒,龍飛鳳舞,連我這個外行都覺得賞心悅目。
“賣字!”我斬釘截鐵地說,“我們就去街上賣字畫,肯定能賺錢。”
他有些猶豫:“可是......我隻會寫字,不會畫畫。”
“沒事,你負責寫,我負責在旁邊給你畫小人兒,主打一個圖文並茂,肯定好賣!”
我給他打氣。
其實我心裏也沒底,但這是我們唯一的出路了。
夜深人靜時,我後腦的傷口又開始隱隱作痛。
一些破碎的、不屬於“阿月”的記憶碎片,在我腦海裏閃現。
我看到一個華麗的房間,一個雍容華貴的婦人抓著我的手,她的指甲幾乎掐進我的肉裏。
“記住,林映月,你嫡姐生來就是金枝玉葉,是要當未來當皇後的!靖王如今病重,誰知道還能活幾天?讓你替她嫁過去,是你這個庶女天大的福氣!”
“你要是敢在王府裏亂說一個字,壞了你姐姐的名聲,我立刻就將你那個下賤的娘打斷腿扔出京城!”
靖王?王妃?
林映月......那是我嗎?
胸口一陣窒息,我猛地從夢中驚醒,大口喘著氣。
“阿月,做噩夢了?”
蕭恒不知何時醒了,正擔憂地看著我。
他伸出手,輕輕拍著我的背,動作笨拙又溫柔。
“沒事了,我在這裏。”
他的聲音很輕,軟軟的圍繞著我。
我靠在他的懷裏,感受著他清瘦的身體傳來的溫度,心中的恐慌慢慢平複。
管他什麼靖王,什麼林映月。
那些都不是我的。
我的世界裏,隻有蕭恒。
我們是阿月和蕭恒,一對要努力賺錢買小院子的普通夫妻。
第二天,我們決定實施我們的賺錢大計。
第一步,就是想辦法溜出這個巨大的“牢籠”。
王府的守衛極其森嚴,我們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想從正門出去,無異於癡人說夢。
“我記得後花園有個狗洞。”蕭恒忽然小聲說。
“狗洞?你確定?”
“嗯,前幾天我睡不著,出去散步時看到的,就在那片薔薇花牆下麵。”
我大喜過望。
“蕭恒,你簡直是我的機智小福星!”
我們趁著午後下人最困乏的時候,偷偷摸摸地溜到了後花園。
王府的後花園大得驚人,奇花異草,假山流水,比我記憶裏那個所謂的“家”要氣派百倍。
我們無心欣賞,貓著腰,一路躲躲藏藏,終於在薔薇花牆的角落裏找到了那個狗洞。
洞口不大,但容納我們兩個清瘦的人鑽出去,綽綽有餘。
蕭恒先鑽了出去,然後在外麵接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