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的動作猛地頓住。
敲門聲一聲緊過一聲,像擂鼓一樣砸在我的心上。
我拉開門,外麵站著兩名穿著製服的警察。
王豔紅立刻像找到了主心骨,猛地撲到前麵,手指幾乎要戳到我的鼻梁上。
“警察同誌,就是她!這個蛇蠍心腸的賤人!她想害死我兒子!你們快把她抓起來!”
她唾沫橫飛,臉上的每一道皺紋都寫滿了刻毒。
為首的警察眉頭微蹙,看向我。
“我們是派出所的,需要向您了解一些情況。”
我張了張嘴,剛想說話,王豔紅卻猛地打斷。
她拽著警察的胳膊,聲音刻意壓低。
“警察同誌,不能逼她啊!萬一她惹怒了綁匪,他們把我兒子撕票了可怎麼辦啊!”
她看似在為張彥的安危著想,眼神卻閃爍不定。
我看著她這副虛偽的嘴臉,想起那些借條和賭場流水單,怒意直衝頭頂。
到了這個時候,她想的還是掩蓋,怕我知道得太多。
我嗤笑一聲。
“配合?我憑什麼配合?張彥是死是活,都是他咎由自取。”
“你聽聽!警察同誌你聽聽!她這說的還是人話嗎?!”
王豔紅尖聲叫道,一旁的小叔子也麵色鐵青地往前衝,被另一名警察抬手攔住了。
我不再看他們,徑直對警察說。
“警察同誌,不是我不救,是我沒錢。”
“你們可以去銀行查流水,一百萬贖金我給不起。”
聽到銀行流水,警察還沒動作,王豔紅就先跳了起來。
“查什麼查!誰知道你把錢花在哪個野男人身上!”
“張彥是你老公,你砸鍋賣鐵也得把他贖回來!”
我緊緊盯著那對母子。
果不其然,他們臉上閃過心虛。
小叔子眼神躲閃,婆婆則咬牙切齒,嘴唇哆嗦著罵罵咧咧。
張彥的墮落,跟他身後這一家子吸血蛭有著必然聯係。
或許,這次綁架也另有隱情......
警察的臉色愈發凝重,他要求我回撥綁匪的電話。
我拿出手機,找到那個號碼,撥了出去。
“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冰冷的提示音響起,王豔紅頓時像被抽走了骨頭,拍著大腿哭天搶地起來。
“我的兒啊!你死得好慘啊!都是這個掃把星害了你啊!”
我冷眼看著這一幕,絲毫沒有動搖。
警察留下聯係方式,叮囑綁匪再來電一定要第一時間通知他們。
我隨口應下,將所有人都擋在門外。
第二天,我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照常去公司上班。
途中,我聯係了唯一信得過的朋友,請她幫忙查查張彥和他家的財務往來。
我總覺得,那一百萬的消失,背後的隱情可能比賭債更肮臟。
可剛到公司樓下,我就被眼前的景象釘在了原地。
王豔紅領著她家幾個親戚,拉起了白底黑字的橫幅。
【毒婦郭詩穎,謀害親夫,天理難容!】
【喪門星克死孫子,見死不救逼死丈夫!】
她看見我,立刻衝了過來。
“大家快來看啊!就是這個賤女人!心腸狠毒啊!”
“我兒子被人綁架了,她攥著我孫子用命換來的賠償金,一分錢都不肯拿出來贖人!”
“她就是想讓我兒子死啊!她在外麵養了野男人,要把我們家的錢都卷跑啊!”
正是上班高峰期,無數道目光像針一樣紮在我身上。
同事們停下腳步,交頭接耳,看我的眼神徹底變了。
“真沒想到她是這種人,太恐怖了。”
“這也太冷血了......”
“平時看著挺正經的,嘖嘖。”
我太陽穴突突直跳,被這顛倒黑白的無恥行徑氣得渾身發顫。
就在我要開口時,手機突兀地響了起來。
屏幕上跳動的,正是那個綁匪的號碼。
一直在一旁監控的便衣警察迅速靠近,低聲道。
“接,盡量穩定對方情緒,拖延時間。”
我按下了接聽鍵,並且打開了免提。
“錢準備好了沒有!”
綁匪的聲音暴躁而嘶啞,背景音裏隱約有沉悶的擊打聲和男人的呻吟。
“媽的,再不拿錢來,老子現在就再剁他一根手指頭!”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警察連忙示意我說些緩和的話。
可我隻是扯了扯嘴角。
“我說過了,別打給我了,我沒錢。”
“你他媽找死!”
綁匪被激怒了,“聽見沒有!這是你男人的慘叫!你真要他變成人棍嗎?!”
手機那頭,傳來了張彥殺豬般淒厲的哀嚎。
“啊——詩穎!老婆!救我!我知道錯了,我以後賺錢還你!求求你救救我!”
那聲音聽得周圍幾個女同事捂住了嘴,有人甚至不忍地別過頭去。
還有人小聲勸我。
“先答應他們吧?好歹是條人命啊......”
“就是,夫妻之間哪有什麼深仇大恨。”
可我,隻是覺得那哀嚎聲無比刺耳。
它比不上我兒子被火燒傷時痛苦的萬分之一。
我對著手機,一字一句清晰地說。
“要砍你就砍。”
我頓了頓,聲音裏淬滿了冰碴。
“你得挑值錢的地方砍。他的手指,不值錢。”
電話那頭靜了一瞬,隨即是綁匪氣急敗壞的咒罵和張彥更加絕望的嚎叫。
“賤人!我兒子要是死了,我讓你給他陪葬!”
王豔紅是真急眼了,當著警察的麵威脅我。
“叮!”
慘叫聲中,突然傳出一聲清晰的信息提示。
我眼前一亮,連忙點開。
下一秒,仿佛有無數火藥在我腦子裏炸開。
原來是這樣......
淚水不知不覺流了一臉。
在眾人恐懼的眼神中,我獰笑開口。
“一百萬贖金我給不起,但是你砍他一根手指,我給你一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