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火焰吞噬畫中少年的背影。
阮知溪靜靜看著。
心,先是裂開般劇痛,隨即一片死寂。
燒了也好。她低頭一笑。
反正,她從未擁有。
謝宴川看著她臉上那種近乎麻木的平靜,心頭莫名一刺,閃過一絲不忍。
這不像她,不像那個會哭會鬧、會拽著他衣角撒嬌的阮知溪。
“宴哥哥......”阮暖暖依偎在他身側,哭聲怯怯,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都是我的錯,才害得姐姐被打,畫也沒了......”
那哭聲立刻牽動了謝宴川所有注意力,他摟緊她,聲音裏盡是溫柔:“不是你的錯,暖暖,你不用道歉。”
阮父厭惡地瞥向阮知溪:“要不是她非要作妖,我能打她?都是她自找的!”
自找的?阮知溪笑了,心徹底冷卻。
她抬腳,決絕地從燃燒的灰燼上踩過。
與謝宴川擦肩,未作停留。
男人望著她的背影,張了張嘴。
“我送你。”謝宴川跟上去,阮知溪沒有回頭。
“去酒吧。”她吩咐司機,無視他。
誰知車門還沒關,阮暖暖就擠了上來:“姐姐,你是不是要去酒吧玩,我最近正好悶得慌,你帶我一個嘛!”
“認清你自己位置,我可不是你的姐姐。”
阮知溪剛要趕她下車。
謝宴川卻不動聲色地把住車門,直接對司機說:“開車。”
阮知溪握緊拳頭,一言不發。
良久。
“你腳傷了。”謝宴川看著她紅腫的腳踝,突然出聲。
以前會為他的關心雀躍,現在隻剩疲憊。
“不用你管。”她眼神空洞,“還是顧好你的暖妹妹”
她眼中的絕望讓他心慌。
下一秒,阮暖暖捂住肚子,小臉皺巴巴。
謝宴川立刻探身過去,語氣緊張:“暖暖?是不是......生理期快到了?肚子疼?”
阮暖暖詫異地睜大眼睛,臉頰緋紅:“宴哥哥......你怎麼會知道?”
謝宴川有些不自在地別開臉,耳根微紅,沒有回答。
這一幕,像最後一根稻草,壓垮了阮知溪所有強撐。
“停車!”她猛地喊道,聲音尖銳。
車子戛然而止。
“滾下去!”她的聲音冷得像冰,“你們兩個,都給我滾。”
謝宴川臉色一沉:“阮知溪,你鬧夠了沒有!”
“我鬧?”阮知溪氣笑了,直接推開車門,“你們不走,我走。”
她頭也不回地紮進了路邊那家喧鬧震天的酒吧。
阮暖暖看著她背影,眼底閃過一絲算計,柔聲對謝宴川說:“宴哥哥,姐姐萬一想不開做傻事怎麼辦?而且......她被拐賣那一年,誰知道接觸了些什麼人,會不會......”
謝宴川聞言,眸色瞬間暗沉下去,不再猶豫,帶著阮暖暖跟了進去。
酒吧光影迷離。
阮知溪灌著烈酒,目光卻始終注視著,沙發上的兩人。
謝宴川一會兒蹲下為阮暖暖係鞋帶,一會兒又紅著臉為她輕揉小腹。
原來,他的溫柔早已易主。
她笑自己眼盲心瞎。
付款後,她站起身從他們身邊走過,
突然,燈光驟滅!
“起火了!”有人大喊一聲,人群瞬間混亂
黑暗吞噬一切,阮知溪夜盲,寸步難行。
混亂中,她突然被推倒在地,手背被狠狠踩踏,劇痛席卷全身!
微光下,阮知溪看著謝宴川毫不猶豫緊緊護住阮暖暖,衝向通道。
她下意識伸出手,卻抓了個空。
“不救姐姐?”阮暖暖在通道口問。
“她…能自己出來。”他頓了頓,“你先走,你怕黑。”
迷糊中,阮知溪又見謝宴川竟逆著人流返回!
希望,驟然點亮死灰的心!
她張口想叫謝宴川。
卻見他彎腰,從地上拾起一個白色小巧的物品,如獲至寶:
“找到了。”
是阮暖暖的珍珠耳環。
原來,他冒險回來,不是為了身陷火海的她。
心,徹底死了。比手上的傷,痛萬倍。
她獨自爬起,踉蹌著逃離火海。
醫院。
一個人掛號,一個人清理傷口。
手機亮起,是陸星城:【票已訂。三日後見。】
她回複:【好。】
門外護士低語:
“VIP病房裏那個男人真帥,對女朋友真好,一點小傷緊張得要命。多金又體貼,可把我給羨慕死了。”
“可憐902那姑娘,渾身是傷,也沒人陪…”
902,是她的病房。
她拔掉針管,扶牆挪出。
走廊盡頭,VIP病房門開著。
謝宴川正小心喂阮暖暖喝水,指腹溫柔擦過她嘴角。
那般專注,那般深情,從未給過她。
阮知溪靠在冰冷牆上,眼眶發熱。
不準哭。她命令自己。
沒人會心疼。
她挪回病房,蜷縮在床。
帶著一身傷痕,沉沉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