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沈浪站在街角，看著天邊最後一抹晚霞被墨色的夜幕吞噬，心中飛速計算著時間。

子時。

距離那場所謂的“大祭”，隻剩下不到三個時辰。

回去找李辰，請求強攻？

他搖了搖頭。

李辰是個好上司，但也是個被規矩束縛的官僚。

沒有鐵證，僅憑他那套“環境心理學”的鬼話，根本不可能說服李辰冒著得罪朝中權貴的風險，去硬闖一個背景深厚的鏢局。

等不起，也賭不起。

既然錦衣衛這把刀太正，不夠快，那就需要一把更鋒利、更不講規矩、更渴望鮮血的刀。

“東廠......”

這兩個字在他腦海中浮現，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需要一個比錦衣衛更貪婪、行動力更強的勢力，一個足以將整個棋盤徹底攪渾的變量。

他回憶起之前摸屍得來的那些駁雜記憶，很快，一個位於城南黑市的、專為各方勢力傳遞“黑話”情報的據點——“瓦舍聽風”，清晰地浮現在他的腦海中。

一炷香後，沈浪出現在了“瓦舍聽風”外的一條臭水溝旁。

他沒有進去，而是將一枚碎銀子，塞進了一個蜷縮在牆角、渾身散發著惡臭的老乞丐手中。

“去，幫我傳句話。”沈浪的聲音壓得極低，如同夜風中的耳語，“就說，‘破風有前朝遺寶，北司李辰欲獨吞’。”

老乞丐渾濁的雙眼瞬間亮了一下，他掂了掂銀子，點了點頭，一言不發地轉身，融入了更深的黑暗中。

沈浪轉身離去，沒有絲毫停留。

他很清楚，對於東廠那群瘋狗而言，“功勞”和“打壓錦衣衛”的誘惑，遠比求證情報的真偽重要得多。

他扔下的不是一枚石子，而是一顆點燃了引線的炸藥。

黃昏時分，破風鏢局外，錦衣衛的封鎖圈尚未撤去，壓抑的氣氛讓整條街都陷入了死寂。

突然，一陣急促而整齊的腳步聲從街口傳來，打破了這份寧靜。

一支由近百名番子組成的隊伍，身著皂衣，手持利刃，殺氣騰騰地湧了過來。

為首的，是一名麵容陰鷙的東廠千戶，他腰間的令牌在火光下閃爍著森然的光芒。

“李百戶，好大的陣仗啊！”東廠千戶勒馬停在封鎖線前，皮笑肉不笑地看著麵沉如水的李辰。

李辰按住刀柄，冷聲道：“馮千戶，我錦衣衛奉旨查案，此地已是禁區。你帶這麼多人來，是想做什麼？”

“查案？”馮千戶發出一聲尖銳的冷笑，手中馬鞭遙遙一指鏢局大門，“咱家是奉曹督主之命，前來查抄逆黨寶藏！倒是你李百戶，封鎖此地，卻遲遲不肯入內，莫不是想將這潑天的功勞，獨吞下去？”

“你放屁！”李辰勃然大怒，“東廠血口噴人，栽贓陷害！”

“是不是栽贓，進去搜一搜便知！”馮千戶眼中殺機一閃，猛地一揮手，“給咱家衝！但有阻攔者，格殺勿論！”

“我看誰敢！”李辰也拔出了繡春刀，身後的錦衣衛校尉們齊齊上前一步，刀鋒出鞘。

雙方積怨已久，此刻更是劍拔弩張，空氣中充滿了火藥味。

就在這時，鏢局的大門突然從內打開，數十名手持兵刃的鏢師衝了出來，為首的正是總鏢頭錢四海。

“各位官爺！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啊！”

然而，他的話音未落，一名急於搶功的東廠番役已經揮刀衝向了一名錦衣衛。

“鏘！”

刀劍相擊的脆響，如同一個信號。

“殺！”

馮千戶一聲令下，東廠的番子如同一群餓狼，悍不畏死地衝向了錦衣衛的防線。

而鏢局裏的鏢師們，也在錢四海一個隱晦的眼色下，加入了戰團！

整個街道瞬間變成了血腥的修羅場！

刀光劍影，慘叫連連，錦衣衛、東廠、鏢師，三方勢力徹底混戰在了一起！

在所有人注意力都被正門那血腥的衝突吸引時，一道黑影，如同夜梟般無聲無息地掠過街角。

沈浪運轉《鬼影迷蹤步》，身形化作一道模糊的殘影，輕鬆繞到了鏢局後方一處被他記下的、防備最為鬆懈的院牆下。

他雙足在牆麵輕輕一點，整個人便如同一片沒有重量的落葉，悄然翻了進去。

他剛一落地，還沒站穩，前院便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

沈浪心中一動，立刻壓低身形，如同一隻靈貓，循著聲音摸了過去。

隻見假山之後，那位剛剛還不可一世的東廠千戶馮寶，此刻正雙目圓睜，喉嚨處一個透明的血洞，正汩汩地冒著血泡。

他的身前，站著的正是那個偽裝成馬夫的青銅麵具護法。

“哼，東廠的廢物。”“馬夫”護法不屑地冷哼一聲，一腳將馮寶的屍體踹到假山後麵，隨即轉身，投入了前院更為激烈的戰局之中。

千載難逢的機會！

沈浪的瞳孔驟然收縮，心臟狂跳。

他沒有絲毫猶豫，在“馬夫”轉身的瞬間，身形如鬼魅般一閃，瞬間出現在那具尚有餘溫的屍體旁，幹脆利落地將手掌貼了上去！

【叮！檢測到‘三品高手’屍體，死亡未超過一刻鐘，符合提取條件，是否提取其‘遺產’？】

“提取！”

【叮！遺產提取成功！】

【恭喜宿主，獲得25年精純內力！修為突破，晉升三品武者！】

【恭喜宿主，獲得功法《化骨綿掌》（精通）！】

轟！

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澎湃、更加陰柔的內力洪流，瞬間衝入他的四肢百骸！

原本已經達到瓶頸的修為，如同被巨錘砸開的大壩，轟然洞開！

五十六年的內力，加上這二十五年的精純功力，在他的體內彙聚成一條奔騰咆哮的大江！

他對力量的感知和掌控，瞬間提升到了一個全新的次元！

三品！

二流高手！

他強壓住脫胎換骨帶來的狂喜，身影一閃，再次沒入了深沉的黑暗之中。

實力大增的沈浪，憑借著更敏銳的感知和快如鬼魅的速度，悄無聲息地潛入了後院馬廄。

他輕易地避開了幾處暗哨，找到了那個隱藏在草料堆下的地道入口。

掀開沉重的石板，一股混雜著血腥與奇異藥草的詭異氣味撲麵而來，令人聞之欲嘔。

他毫不猶豫，閃身而入。

地道盡頭，豁然開朗。

一個巨大的天然地下溶洞出現在眼前，溶洞中央，是一個由無數血色紋路構成的巨大圓形祭壇，散發著不祥的紅光。

而祭壇之上的一幕，讓沈浪的血液瞬間凝固！

那裏赫然躺著數十名昏迷不醒的孩童！

他們個個麵色蒼白，嘴唇發紫，手腕上都被劃開了一道細小的口子，一滴滴鮮血正順著傷口，緩緩流入祭壇的血色紋路之中，為那不祥的紅光增添著養料。

這，就是所謂的“貨物”！

這，就是“大祭”的真相！

就在這時，祭壇最深處，一道厚重的石門後，那個沙啞而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興奮與殘忍。

“很好，外麵的喧囂是最好的掩護。血氣已經積蓄得差不多了......準備開啟主祭壇，迎接‘聖靈’的降臨。”

聲音頓了頓，帶上了一絲玩味的殺意。

“讓那個叫沈浪的小子，成為聖靈的第一份甜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