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清晨的薄霧尚未散盡，破風鏢局外已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

身著飛魚服的錦衣衛校尉們神情肅殺，將整條街道封鎖得水泄不通，連一隻覓食的野狗都得繞道而行。

沈浪站在街角一處茶棚下，遙遙望著這片被自己親手布下的天羅地網，心中卻沒有半分輕鬆。

他困住了狼，但自己這隻披著羊皮的狐狸，也被困在了籠子外。

“大人。”沈浪端著兩碗熱氣騰騰的豆漿，走到了正皺眉盯著鏢局大門的李辰身邊，“耗了一夜，辛苦了。”

李辰接過豆漿，一口氣喝了大半，才長長吐出一口濁氣：“這鏢局裏的人倒也沉得住氣，到現在連個出來打探消息的都沒有，透著股邪性。”

“大人，等下去不是辦法。”沈浪放下碗，語氣凝重，“卑職想，我們必須進去搜查。”

“胡鬧！”李辰當即否決，聲音都提高了幾分，“破風鏢局在京城經營數十年，背後關係盤根錯節，甚至與幾位王公都有牽連。沒有鐵證，我們錦衣衛也不能隨意闖入搜查，否則一本參到聖上麵前，你我都吃不了兜著走！”

沈浪似乎早就料到他會這麼說，不慌不忙地從懷中掏出一本......空白的冊子。

“大人，這是卑職連夜整理的‘查案心得’。”他一本正經地翻開冊子，指著上麵的空白處，開始了他驚世駭俗的表演。

“根據卑職對過往三十七宗懸案卷宗的研究，發現其中九成的連環凶徒，都有一種強烈的‘巢穴情結’。他們會在自己的藏身處，留下常人無法察覺的、獨屬於他們的標記。卑職將此，稱之為‘心痕’！”

李辰聽得一愣一愣的，什麼叫“巢穴情結”？

什麼又是“心痕”？

這小子嘴裏怎麼總能冒出些聞所未聞的詞兒？

沈浪完全不給他思考的時間，繼續用一種不容置疑的專業口吻說道：“這種‘心痕’，無法用眼看，隻能靠勘察者親身入內，以自身氣機感應現場殘留的氣場，進行‘環境心理學勘察’！若不入其內，便如盲人摸象，永失先機！”

一套現代刑偵學理論，被他用玄之又玄的武學語言包裝起來，聽得李辰這個辦案多年的老手都有些暈乎。

看著李辰臉上那副“雖然聽不懂，但感覺很厲害”的表情，沈浪心中暗笑，臉上卻愈發嚴肅，猛地合上冊子，抱拳躬身。

“大人！卑職願立下軍令狀！您隻需準許我帶一小隊人馬，以‘例行盤查’的名義入內即可。若有任何差池，所有責任，由我沈浪一人承擔！”

李辰看著眼前這個眼神灼灼、渾身透著一股瘋魔勁的年輕人，沉默了良久。

最終，他一咬牙，猛地一拍大腿：“他娘的！舍命陪君子！本官就陪你瘋一次！”

一炷香後，破風鏢局那扇朱漆大門緩緩打開。

總鏢頭錢四海親自迎了出來，他是個滿臉堆笑的胖子，態度謙卑到了極點，但那雙眯成縫的眼睛裏，卻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戒備。

“哎喲，不知是李百戶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錢總鏢頭客氣了。”李辰麵沉如水，開門見山，“奉命追查要犯，需對左近進行例行盤查，還望配合。”

“配合，一定配合！”錢四海連忙哈腰，將眾人迎了進去。

一踏入鏢局，沈浪立刻開啟了“影帝模式”。

他從隨身攜帶的勘驗工具包裏，掏出了一麵西洋進口的放大鏡，還有一把清理灰塵用的小毛刷。

“大人，請看此地磚縫。”沈浪煞有介事地蹲下身，用毛刷掃了掃地上的灰塵，“灰塵顆粒均勻，落地時間超過三個時辰，但邊緣有輕微的踩踏外溢痕跡，說明在醜時三刻左右，有至少五名下盤沉穩之人，從此處快速通過。”

他一邊說著胡編亂造的專業術語，一邊拿著放大鏡仔細觀察，嘴裏還念念有詞：“步距四尺三寸，左腳落足點比右腳深半寸，是左撇子，而且......腎虛。”

跟在身後的幾名錦衣衛校尉，包括李辰在內，全都聽傻了。

還能這麼查案？

看腳印能看出腎虛？

沈大人簡直是神人下凡！

而那些陪同在側、暗中觀察的鏢師們，則個個麵露驚疑之色。

他們完全摸不清這個錦衣衛校尉的路數，隻覺得他高深莫測，邪門得緊。

沈浪的表演滴水不漏，內心卻焦急如焚。

這鏢局太大，單靠眼睛找，找到猴年馬月也找不到。

“係統！係統！有沒有辦法在沒有屍體的情況下，找出線索？”他在心中瘋狂呼喚。

【叮！檢測到宿主精神力因吸收足夠多的高手死氣，已得到滋養，達到臨界點......】

【恭喜宿主，解鎖被動技能：靈氣追蹤！】

沈浪眼前一亮，一個類似雷達的淡藍色感知圈，瞬間出現在他的係統界麵上。

【靈氣追蹤：可感知方圓三十丈內，由高強度武學、特殊物品或濃烈死氣殘留下的能量痕跡。】

成了！

金手指，從“死後驗屍官”，進化成了“生前追蹤者”！

沈浪心中狂喜，表麵卻依舊是一副古井無波的專業模樣。

他一邊繼續拿著放大鏡裝模作樣地“勘察”，一邊暗中催動了【靈氣追蹤】。

瞬間，雷達般的感知圈上，浮現出無數光點。

鏢局裏大部分鏢師和錦衣衛，都隻是普通的白色光點。

李辰的光點則是明亮的黃色，代表著二流高手的實力。

整個鏢局，一覽無餘！

沈浪不動聲色地引導著隊伍，在院子裏緩緩移動，係統雷達上的光點也隨之不斷刷新。

就在他們即將走到後院馬廄時，一股極其陰冷、邪異的能量反應，驟然出現在感知圈的邊緣！

那是一團濃鬱到化不開的黑色光團，仿佛一個擇人而噬的黑洞！

目標鎖定！

“大人，後院似乎有些不同尋常的......”沈浪話還沒說完，一個身材魁梧、氣息沉穩的馬夫，便牽著一匹高頭大馬，從馬廄裏走了出來，恰好攔住了眾人的去路。

“各位官爺，”那馬夫甕聲甕氣地說道，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馬匹怕生，驚擾了各位大人，還請見諒，不要再靠近了。”

沈浪抬起頭，目光與那名馬夫在空中交彙。

就在對視的刹那，他係統雷達的指針瘋狂跳動！

隻見那名馬夫的身上，赫然散發著一股與那團黑色能量同源的、充滿了殺戮與血腥氣息的刺目紅光！

是他！

青銅麵具人之一！

那馬夫的眼中，也同時閃過了一絲極其隱晦的殺意與驚疑，似乎沒料到這個看起來文弱的校尉，眼神竟會如此銳利。

電光石火間，沈浪臉上的“專業”表情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溫和的微笑。

他點了點頭，對著馬夫讚揚道：“這位大哥說的是，馬養得不錯，膘肥體壯，一看就是盡心盡力之人。”

說完，他轉過身，對一臉疑惑的李辰攤了攤手，語氣輕鬆地說道：“大人，此地勘察完畢，看來凶徒確實未在此處留下痕跡。我們收隊吧。”

李辰雖然滿腹疑竇，但見沈浪已經做出結論，也不好再多說什麼，隻能點了點頭，帶著隊伍轉身離去。

那名馬夫站在原地，看著錦衣衛一行人遠去的背影，眼神變得無比陰沉。

......

沈浪等人離開後，那名“馬夫”快步走進馬廄最深處，對著一處堆滿草料的牆壁，低聲說道：“護法，錦衣衛那個叫沈浪的小子有問題。他剛剛......似乎在窺探‘聖壇’的位置。”

牆壁後，傳來一個沙啞而冰冷的聲音。

“無妨，他什麼也看不出來。一個靠嘴皮子吃飯的驗屍官而已。”

短暫的沉默後，那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不耐與殘忍。

“傳我命令，‘大祭’時間提前到今晚子時。今夜，讓所有進入京城的‘貨物’，都成為‘聖靈’降臨的食糧。”

“至於那個叫沈浪的小子......讓他成為第一個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