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破廟的木門虛掩著,像一張擇人而噬的巨口。
沈浪深吸一口傍晚時分冰冷的空氣,將右手拇指輕輕搭在繡春刀的刀柄上,緩緩推開了那扇門。
“吱呀——”
門軸發出刺耳的呻吟,一股濃重到幾乎凝成實質的氣味撲麵而來。
是血腥味,混合著經年累月積攢下的檀香與腐朽木料的氣息,形成了一種令人作嘔的詭異味道。
沈浪沒有貿然踏入,而是停在門口,目光如手術刀般銳利,迅速掃視著廟內昏暗的環境。
身為法醫的本能,讓他第一時間注意到了腳下的灰塵。
地麵上積了厚厚一層香灰,但從門口到大殿中央,有兩道清晰的腳印。
腳印很深,說明來人下盤沉穩,但邊緣卻異常幹淨,沒有任何拖遝或攪亂的痕跡。
“目標明確,沒有絲毫猶豫。”沈浪在心中做出初步判斷。
這說明進來的兩個人,要麼是來接頭,要麼就是來尋仇。
他的視線緩緩上移,落在了大殿中央那尊缺了半邊腦袋的佛像上。
佛像前的蒲團倒在一旁,下方的青石板上,有一灘已經開始凝固的暗紅色血跡。
血跡的形態是典型的噴濺狀,輻射開來,點滴細密。
“受害者當時正背對凶手,跪在或坐在蒲團上。”沈浪的腦海中瞬間構建出現場畫麵,“凶器極其鋒利,一擊斃命,切斷了主動脈,血液在心壓下噴湧而出。”
這絕對是一場毫無反抗的秒殺。
就在這時,一陣極其微弱的、如同風中殘燭般的呻吟聲,從倒塌的佛像後麵傳來。
還有活口!
沈浪瞳孔一縮,立刻壓低身形,拔出繡春刀,悄無聲息地循著聲音摸了過去。
佛像的陰影後麵,一個黑衣人正靠著冰冷的石基,胸口處一個碗口大的血洞,正汩汩地冒著血泡。
他的氣息微弱到了極點,顯然是活不成了。
聽到腳步聲,黑衣人艱難地抬起頭,當他看到沈浪身上那套標誌性的飛魚服時,渙散的眼神中竟閃過一絲異樣的光彩,仿佛是看到了救星。
他似乎將沈浪,誤認成了前來接應的“自己人”。
“你......終於......來了......”黑衣人伸出顫抖的手,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抓住了沈浪的衣角,喉嚨裏發出漏風般的嘶嘶聲。
沈浪蹲下身,麵無表情,內心卻掀起了驚濤駭浪。
“東西......找到了......”黑衣人嘴裏湧出更多的血沫,眼神卻死死盯著沈浪,斷斷續續地擠出幾個字,“在......在王家小姐的......梳妝盒......夾層......快......回報......曹督主......”
曹督主?
!
這三個字如同一道驚雷,在沈浪腦中轟然炸響!
整個大明,能被稱為“曹督主”的,隻有一個人——東廠提督,那個權傾朝野、心狠手辣的司禮監秉筆太監,曹正淳!
王員外家區區一個滅門案,竟然牽扯到了東廠?
!
沈浪感覺自己像是掉進了一個深不見底的漩渦,從頭到腳一片冰涼。
黑衣人的手無力地滑落,頭一歪,徹底斷了氣。
廟內,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沈浪看著眼前這具尚有餘溫的屍體,心中的震驚迅速被一種冷靜到極點的“禿鷲心態”所取代。
他沒有絲毫猶豫,確認對方死亡後,立刻將手覆了上去,心中默念:“兄弟,一路走好。你的遺產,我幫你發揚光大。”
【叮!檢測到‘二流武者’屍體,死亡未超過一刻鐘,符合提取條件,是否提取其‘遺產’?】
“提取!”
【叮!遺產提取成功!】
一股陰寒而精純的內力湧入體內,與他體內那條由《混元樁功》整合好的內力大河瞬間融為一體,沒有絲毫衝突。
【恭喜宿主,獲得10年精純內力!當前總內力:40年!】
【恭喜宿主,獲得絕學《鬼影迷蹤步》(入門)!】
【恭喜宿主,獲得記憶碎片:身為東廠番役,奉命來此地與刺殺王家的殺手接頭,取回‘密匣’,不料被第三方勢力滅口......】
轟!
四十年的內力在經脈中奔騰,沈浪感覺自己的四肢百骸都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力量,穩穩地踏入了三流高手的頂尖層次。
更讓他狂喜的是,無數關於閃轉騰挪、借力打力的身法技巧湧入腦海,仿佛苦練了數十年。
他感覺自己的身體都變輕了,隻要一個念頭,就能像鬼魅般飄出去。
這完美彌補了他隻會硬砍、不懂閃避的巨大短板!
這是保命的神技!
沈浪壓下心中的激動,迅速在這名東廠番役的懷中摸索起來。
很快,他便摸到了一塊冰冷的、質地堅硬的令牌。
令牌正麵,用篆體刻著四個殺氣騰然的大字——東緝事廠。
東廠的腰牌!
這玩意兒可比什麼武功秘籍都燙手。
收獲巨大!
沈浪心中狂喜,不僅實力暴漲,還掌握了連東廠都不知道的絕密情報——“密匣”在王家小姐的梳妝盒裏。
他正準備處理一下現場,立刻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就在這時,一陣極輕微的、若有若無的腳步聲,在廟外響起。
那聲音輕得仿佛是落葉拂過地麵,若非沈浪內力大漲後聽覺變得異常敏銳,根本無法察覺。
腳步聲的主人,氣息悠長,落地無聲,顯然是個遠超剛才那名東廠番役的絕頂高手!
來人走到破廟門口,停了下來。
沒有推門,也沒有說話,就那麼靜靜地站著,仿佛一道融入了暮色的鬼影。
沈浪全身的血液,在這一瞬間幾乎凝固。
他心中剛剛升起的狂喜和自信,如同被一盆冰水當頭澆下,瞬間熄滅得幹幹淨淨,隻剩下刺骨的寒意和致命的危機感。
殺死東廠番役的“黃雀”,回來了!
而自己,這個剛剛撿了便宜的“禿鷲”,成了對方的甕中之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