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個問題,像一根冰冷的針,精準地刺破了剛剛建立起來的短暫安寧。
謊言終究是謊言。
一旦被戳穿,他們今晚所做的一切,都將化為催命的符咒。
賈琅聞言,非但沒有半分憂慮,反而轉過頭,深深地看了秦可卿一眼。他的目光裏,竟帶著一絲......讚許。
“你能想到這一層,很好。”
這句沒頭沒尾的誇獎,讓秦可卿微微一怔,心中那份緊繃的焦慮,竟莫名地鬆弛了一分。他沒有敷衍,也沒有回避,而是先肯定了她的價值。
“你說得對,謊言,是最不可靠的東西。”賈琅的語氣平靜得可怕,“因為它總有被揭穿的一天。”
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弧度。
“那便不做謊言。”
一句話的段落。
簡短,卻充滿了顛覆性的力量。
秦可卿的呼吸停滯了,她不解地看著賈琅,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賈琅走到桌邊,給自己倒了一杯早已涼透的茶水,一飲而盡。冰冷的茶水順著喉嚨滑下,讓他眼中的寒意更盛。
“我們去創造一個,誰也無法辯駁的‘事實’。”
他緩緩道出了自己的計劃,聲音不高,卻像惡魔的低語,在這間空曠的前廳裏回蕩。
“府裏養著幾個醫士,其中有個姓張的,我記得他擅長炮製一些虎狼之藥。我會給他一張方子,讓他配一種湯藥。這種藥,喝下去不會死人,但能擾亂心智,放大七情六欲,尤其是人心底最深處的暴虐與淫邪。”
秦可卿的臉色,一點一點地變得蒼白。
“我會讓人每日三次,準時準點,強行給‘他’灌下去。”
賈琅繼續說道,仿佛在談論一件微不足道的器物。
“同時,把他囚禁在後院最深處那間廢棄的地窖裏。那裏暗無天日,隔絕聲息。我會安排最可靠的人手,每日十二個時辰,輪流在他耳邊敲鑼打鼓,用最汙穢的言語刺激他,辱罵他,讓他分不清白天黑夜,搞不清自己是誰。”
“藥物亂其神,噪音摧其誌,言語辱其心。”
“三管齊下。”
賈琅伸出三根手指,眼神冷酷得不似人類。
“不出三日,他就會變成一個真正的,無可救藥的瘋子。一個見到任何人都會撲上去撕咬,嘴裏隻會胡言亂語的野獸。”
“到那時,”他看著秦可卿因震驚而微微張開的紅唇,“就算老祖宗請來太醫院所有的禦醫會診,得出的結論也隻會有一個——寧國府的賈珍,瘋了。徹底瘋了。”
釜底抽薪!
何其狠毒!何其周密!
一股寒意,從秦可卿的尾椎骨直衝天靈蓋,讓她渾身的血液都仿佛被凍結了。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反抗了。
這是在玩弄人心,是在將一個活生生的人,從神魂層麵徹底抹殺!
可在這極致的恐懼之後,湧上她心頭的,卻是一種前所未有的、近乎扭曲的......安全感。
她意識到,眼前這個男人,擁有一種她無法想象的可怕力量。他麵對任何絕境,想的都不是如何逃避,而是如何用更徹底、更冷酷的手段,將絕境本身都捏碎!
跟著這樣的男人,或許會墜入地獄。
但至少,再也不用擔心會被人拖入地"獄了。
秦可卿心中最後那一絲屬於世家貴女的猶豫和軟弱,在這一刻,被碾得粉碎。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悸動,上前一步,對著賈琅盈盈一拜。
“夫君此計,天衣無縫。”
她抬起頭,那雙美麗的眸子裏,恐懼盡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追隨惡魔的決絕與清明。
“隻是,湯藥之事,事關重大,假手於人,終究不妥。”
“妾身,願親自監督熬製,確保萬無一失。”
從被動的盟友,到主動的同謀。
一步之遙,天壤之別。
就在秦可卿做出這個決定的瞬間,就在賈琅這套玩弄人心的完整方案徹底成型的刹那。
一個冰冷的機械音,在他的腦海中悄然響起。
【檢測到宿主構思出完整權謀心術,並成功懾服關鍵盟友,觸及人心之核心......】
【獲得全新詞條:權謀人心】
一股奇異的暖流湧入腦海,賈琅感覺自己的思維變得前所未有的清晰。他能輕易地洞察到他人言語之下潛藏的動機,能預判出不同決策可能引發的人心向背。
計劃已定。
他看著眼前目光堅定的秦可卿,點了點頭。
“好。”
隨即,他轉向門外,聲音穿透夜色。
“寶珠。”
早已在廊下候命的寶珠,立刻小跑著進來,跪倒在地:“大爺有何吩咐?”
賈琅走到書案前,拿起筆,在一張白麻紙上迅速寫下了一連串藥材的名字。那些藥材,有的溫補,有的燥烈,有的甚至帶著微毒,組合在一起,詭異無比。
他將寫好的方子遞給寶珠,語氣嚴厲,不容置疑。
“拿著這個,避開府裏所有的藥房和眼線。”
“去城東、城西、城南,找十幾家不同的藥鋪,把上麵的藥材分批買齊。記住,每家隻買一兩味,絕不能引人注意。”
“天亮之前,必須湊齊,交到少奶奶手上。”